刘彻睡在里面,已经躺了整整一天了,虽说他的确是受了伤,但是装作命不久矣的样子一趟一天还不能翻身,这也是件辛苦活。
他听见有人进来,不知道是不是淮南王来试探自己,还在“装死”,但是很快就觉得这个脚步声非常的耳熟,熟悉到已经深入了腠理,印刻在骨子里。
刘彻当即轻声道:“是丞相么?”
嬴政笑道:“皇上不转身也能知道是谁?”
刘彻听见果然是嬴政的声音,笑道:“丞相的跫音,朕再熟悉不过了,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嬴政在旁边坐下来,将张汤引蛇出洞的计策和刘彻说了一遍,道:“淮南王的动作想必也有着一两日了,张汤正在搜集证据,一有证据可以立刻抓人。”
刘彻点点头,道:“张汤果然是办事的料儿,丞相目光如炬啊。”
嬴政禀报完了,就要起身告辞,道:“皇上若没有其他事情吩咐,卑臣就告退了。”
刘彻没有立马开口,就在嬴政以为他默许自己退出去的时候,刘彻忽然开口道:“丞相留下来,陪朕说会儿话罢。”
嬴政驻了足,道:“不知陛下想说什么?”
刘彻想了一会儿,才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嬴政道:“是皮外伤,伤口也不是很深,御医包扎过了。”
刘彻笑了一声,道:“朕……问的是你下面的伤口。”
嬴政盯着刘彻面朝里躺着的背影,眯了一下眼,道:“陛下现在扮演的是一个将死之人,卑臣恳请陛下专心,命悬一线的人怎么可能说话呢。卑臣要告退了,陛下休息罢。”
他说完了要走,刘彻赶紧出言道:“朕不闹你了,行不行。”
嬴政这才停住步子,刘彻道:“丞相坐到朕旁边来。”
嬴政没有办法,只好抬步过去,刘彻感觉到对方坐在了自己旁边,才继续道:“朕躺了一天,一天都没睁眼见过丞相了,还甚至想念呢。”
嬴政突然记起早上的时候,刘彻对自己说的话,不禁冷笑道:“皇上想见的,是卑臣这张脸罢。”
嬴政说出了口,又觉得自己的口气怪怪的,其实不管是陈皇后,还是陈蹻,到头来都是自己,还不都是一样的么。
他心里“咯噔”一下,不明白这是什么样的感觉,就好像当时在水边的亭子里,刘彻把自己护在怀里的感觉一样,有点过于复杂,屡也屡不清楚,让嬴政不敢深究。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殿里有些死寂,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刘彻忽然开口,声音中夹杂着笑意,但是笑意却越发的干涩,让人听着并不真实,道:“如果这次可以抓住淮南王,你就是功臣,朕该奖赏你些什么才好?”
他说着顿了一下,没给嬴政回答的机会,道:“丞相,你还记得么,朕答应把隆虑公主下嫁给你的……皇太后现在身子骨不好了,撑不了多久,朕就把公主嫁给你,正好给太后喜庆喜庆怎么样?”
嬴政也不知为何,听见“隆虑公主”四个字,心里突然升起一阵烦躁,冷笑道:“皇上您确定把隆虑公主嫁给我卑臣,不是诚心想气皇太后的么?皇太后可是一直不待见微臣,怎么可能把宝贝公主嫁给卑臣呢。”
刘彻接口道:“那诸侯王中的翁主郡主,你可以随意挑,只要是你看重的。”
嬴政盯着刘彻躺在床榻上的背影,道:“卑臣可以认为,这是皇上想用亲事来拉拢卑臣么?”
刘彻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丞相说的还真是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