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挂着个白拿俸禄的闲职,常年留在家中打理庶务,此刻望着炤宁,眼神里不无担心。他是真性情的人,对谁生气的时候,情绪全在脸上,但是消气也快。这两日想起早逝的二哥,又想想这个侄女在外吃了不少苦,已经对江和仪的事释怀。
他是想,谁叫你当初没挺身而出保护侄女呢?她回来有火气也是应该。
炤宁给了三老爷一个安抚的笑容,示意他不需担心。
三老爷想到师庭逸悄悄来访,就在予莫院中,心安了不少,寒暄两句便走了。
炤宁屈膝行礼,请太子与太子妃到厅堂说话。
进门后,太子闲闲问道:“怎么来了予莫的书房?”
炤宁答道:“来找他下棋,偏巧他还没回来,便等一等。”
“原来如此。”他与太子妃在罗汉床上落座,等茶点上来,即刻反客为主,吩咐在场的下人,“都下去吧。”
红蓠等人心里有底,自是恭声称是。
之后,室内陷入了片刻的静寂,夫妻二人都认真地打量着炤宁。
这时候,太子心里感触良多。
在前世,这时的炤宁不但是燕王妃,且已生下燕王长子,皇帝与皇后对她和孩子极为宠爱,每日必定要她带孩子进宫,盘桓多时。
相较之下,如今她只是个邪名、病痛缠身的闺秀,没有燕王妃的头衔撑场面,没有帝后给予的无限恩宠,她能掀出什么风浪?
太子妃用最挑剔的眼神审视着炤宁,见对方仍是艳光四射,甚至比以往更悦目,心里愈发没好气。
太子对炤宁道:“坐吧。”
炤宁也不客气,转身坐在棋局前。
太子妃道:“都说你命不久矣,我瞧着分明是容光焕发,可见传言不足信。”
炤宁望着太子妃,同情地道:“太子妃倒是减了三分颜色,日子不顺心么?”
“何须明知故问,你不知道原因么?”太子妃顺势问道。
炤宁如实回答:“昨日听说了几句。”
“昨日听人说起?”太子妃嘲弄地道,“此间又没第四个人,何须含糊其辞?”
炤宁不解,“怎么说?”
太子妃的眼神变得怨毒,“陆骞的病痊愈了,陆掌珠却是没了半条命,你的两个手足恐怕也病的不轻吧?——这些都是你一回来便发生的事情,绝对与你有关,可你却择得一干二净。那么,你回京之前呢?是否已明白原委要挟陆家,借他们之手害得我小产?”
炤宁蹙眉,转而望向太子。
太子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显然是很想听到她给出的答案。这意味的,不见得是完全认可太子妃的说法,但他也有这样的怀疑。
这两个人,害她被百姓视为灾星、妖孽、短命鬼,一度千方百计取她性命,到此刻跑到江府,丝毫不安愧疚也无,反倒口口声声质问,又在她头上泼了一盆脏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