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玄很快就知道了,那晚上的事,原来还是自己想错了,并不只是个意外。
因为很快,就又有了后续。
女梁来她这里,并不仅仅只是为了服侍她,而且,她似乎还肩负了教导她王宫规范的职责。
她向阿玄解说王宫之妇应当具备的德行、言辞和仪态。大到祭祀之礼,小到如何协助日后的君夫人进献盛有黍稷的玉敦这类细节,当然更多的,还是教导她应当如何侍奉庚敖——这座王宫里的所有女人的唯一男主人。
女梁向阿玄教授这些内容的时候,态度虽然依旧恭谨,但神情却异常的严肃,阿玄甚至有些不敢在她面前露出懈怠。在她教导下过了几日,这天实在忍不住了,又发问:“能否代我问话太宦,我到底何时可出宫?”
女梁仿佛对她依旧还抱有出宫的念头感到十分惊讶,道:“你怎还作如此想?不管你从前身份为何,君上既幸,你便与从前不同,否则我何以被派来教导你这许多事情?”
阿玄苦笑。
女梁看了她一眼。
她从前是庚敖母亲,文公君夫人跟前的女御,在王宫中地位很高,连如今还住在后寝的伯伊夫人,见了她也不敢随意颐指气使。
她知这个名玄的女子侍寝过庚敖,侍寝之夜还闹出了不小的动静,连她都听说了些细节,据说她骑于君上之上诸如此类,这令她未免感到匪夷所思,直到见了人,惊于她的美貌,才有些相信,或许那些传言并非全是无稽之谈。
至少,君上想必对她确实是钟爱的,否则茅公绝不会让她来亲自教导这些事情,这一点确信无疑。这几日处下来,自己教导她的礼仪规范,她虽然很是聪敏,一遍便记住,考问无碍,但以女梁的眼力,怎会看不出这她心思似不在王宫,于自己教导的那些礼仪,也不过是在应付而已,并未走心。
女梁正色道:“玄,我知你来历,你从前乃秭人,秭亡,你以隶女之身随伺君上。不管你从先有何过往,心怀何念,到了此处,从今往后,你不可再首鼠两端。以你美貌,若再用心,不难宠于国君……”
她视线往阿玄小腹扫了一眼。
“日后恭谨侍奉君夫人,再早些为君上诞育子嗣,则得封夫人,也非不能企望之事。”
阿玄唯有再苦笑。
女梁说的这些,字字句句,无不在理,她何尝不明白。
只是莫说夫人,便是君夫人,那又如何?
不是想要的,心便无法安定的下来。
……
第二天,阿玄被告知,国君不日出行秋狝,命她随行。
秋狝是每个诸侯国每年必定会举行的一场出动战车和军队的盛大军演活动。便是因为去年穆国秋狝,阿玄才会阴差阳错地和庚敖碰面,继而有了如今这样牵扯不清的关系。
看着女梁为她收拾预备出行的随身之物时,她心中微微感慨。
到了那日,阿玄登上一辆轺车,夹杂在浩浩荡荡的随驾车乘之中,出城往北而去。
一场为时将持续至少半月的传统秋狝围猎,将在国都北去的汭水穆野之上进行。
汭水北向,便是岐、荪氏等西戎族国的聚居之地。这些西戎之国,原本在文公时已附庸于穆,每年进贡,文公薨、烈公在位的数年间,在乌戎的怂恿之下,曾企图蠢蠢欲动,后被镇压。
去年庚敖的军事重心在于西南楚人,在取得对楚的阶段胜利后,如今便将目光重新投向了西北方向的这些西戎族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