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勇侯夫人和苏氏都说了几句希望他们日后好好相处,琴瑟和鸣之类的话,然后一人给了他们一个红封。
郑皎月收了红封,又从丫鬟那里拿来几个小匣子,先把两个呈给忠勇侯夫人和苏氏,而后又分给林锦仪和林芳仪一人一个。这就是新嫁娘带来的礼物了。
忠勇侯夫人得了个绣着吉祥如意纹的云锦抹额,苏氏得的是一件婴儿穿的柔软小衣。两样东西都针脚细密,一看便知道是下了功夫。
林芳仪得是一支梅花琉璃钗。梅花小巧可爱,琉璃晶莹剔透,也是难得的佳品。
林锦仪也打开了自己的匣子,里头躺着一条火红如血的红珊瑚手串。
珊瑚本不算特别名贵,难得是这手串上颗颗珊瑚珠都成色极好,形状大小一致,每个上头还都用簪花小楷刻了小字。她对着光轻轻转动,才发现每一刻珊瑚珠上都刻了一段《心经》。
每件礼物都说不上十分贵重,却能看出郑皎月的用心。
忠勇侯夫人和苏氏都还挺喜欢她,和她说话时也越发和颜悦色了。
郑皎月看众人都还算满意,胸中吊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去。她嫁进忠勇侯府之前,她娘就再三叮嘱她,她嫁的到底是这侯府的庶子,上头婆母手段了得,下头还有个被如珠似玉娇养长大的嫡女小姑子,平日里一定要谨小慎微,千万别被人捉住痛脚……
眼下她便觉得她娘是担心过头了,婆母看着性子还是十分软和的,至于小姑子……她偷偷打量了下林锦仪,小姑子前一天帮了自己的大忙,想来也是个好性儿的。
第三十一章
几人说完了话,一起用了朝食。
林博志去了前院读书,林芳仪和林锦仪则去了书房。
郑皎月伺候过忠勇侯夫人和苏氏用了朝食,又从丫鬟手里接了茶盅,让忠勇侯夫人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热茶,还细心地拿帕子替忠勇侯府夫人掖了掖嘴角。
苏氏看她服侍地体贴细致,体恤她的身子,便让她回知雅苑歇着。
郑皎月前一夜才初经人事,身子疲惫,确实也有些支撑不住了,便没有多留。
小辈们都离开了,忠勇侯夫人和苏氏坐在一起品茶。
“这郑家的姑娘到底还是不错的。”忠勇侯夫人由衷地夸赞道。
苏氏也点了点头,道:“清河伯府到底是前朝鼎盛的人家,家风自然是不差。”就是运道差了些。
前朝分崩离析后,太丨祖登基,郑家却站错了队,从从前的一等国公,被降成了现在的清河伯。本朝历经几代,清河伯府再也没出过一个像样的人物,可以说早就远离了权利中心。
郑皎月的爹,是清河伯的嫡次子,很是闲散的一个人,当年同还是纨绔的林玉泽处的很不错,两人早年间就定下了要做儿女亲家。可惜苏氏进门后一直没能生出个男丁,倒是便宜了林博志。
“再看看吧,你也要多留个心眼。”忠勇侯夫人提醒道。
苏氏点了点头,自道省得。
她多年无所出,林博志继承爵位本已是木已成舟的事实。可如今她突然怀孕了,很有可能产下男丁,这爵位便没有林博志什么事了。
林博志这些年都是在前院跟着忠勇侯,心性倒是不坏的。可若是有人从旁挑拨,也不是不可能移了心性。
害人之心,苏氏没有,防人之心,她却是必须有的。
*
萧潜这几日心情很好。
这在侍卫统领王潼看来,是件颇为诡异的事。
要知道他家王爷早就多年来喜怒不形于色了,尤其是王妃去了以后,他家王爷就更是喜怒难辨。
可谁知道,自从他家王爷去忠勇侯府赴宴回来的路上,出去溜了一个晚上的弯儿,回来就不大对劲了——脸上时不时还带着浅浅笑意不说,吩咐他们办事的时候,语气也和煦了不少。
之前书房里服侍的一个书童,不小心打烂了他的青玉石笔洗,他居然一点儿都没有怪罪,轻飘飘地就揭过了。
王潼觉得很有必要找个道士或者和尚,来给他家王爷看看。看他是不是夜路走多了,冲撞了什么邪祟。
当然他也只敢心里想想,脸上是一点儿都不敢表现出来的。
这天,萧潜吩咐王潼去城外的皇觉寺里,撤了去世王妃的牌位和长明灯。
王潼是越想越不对劲,那牌位是他家王爷亲手刻的,长明灯是他家王爷亲自去点的,当时还给寺庙捐了一大笔银钱,叮嘱他们要着人仔细看管,千万不能让这灯熄了。
过去的几个月,他家王爷除了给皇帝办差,就是去皇觉寺里守着王妃的牌位和长明灯。
眼下,他家王爷居然让他都去给撤走了。
不过萧潜既然说了,王潼自然是要去办的。
黄觉寺里,传达了萧潜意思的王潼心里惴惴的,将寺里的老方丈拉到一边说话。
老方丈听完他的描述,念了句佛号,老神在在地道出一句‘诸法从缘起,如来说是因’。
王潼哪里听得懂这个,焦急道:“方丈大师,您看是不是给我些个什么护身符、驱邪符之类的东西,我好回去拿给我家王爷。”
老方丈但笑不语,双手合十同他告了别。
黄觉寺隶属皇家,当今都对这位讳莫如深的方丈十分尊敬。他既然不愿多说,王潼也不好强迫,只得回王府复命去了。
回到镇南王府,王潼一路去了书房。书房下人却道王爷并不在前院。王潼便只好去了层香院。
照理说他一个侍卫,本是不方便出入后宅的。但如今王妃已经没了,他们王爷身边没有其他女子,便不用避忌什么了。
守门的小厮通传了一声,王潼进了屋。
一进去,他就吓了一跳。
他家王爷居然……居然面带微笑地在用细棉布一件一件擦拭已故王妃的首饰。
这给他吓得,后退了半步才稳住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