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眠道:“他们若是今晚不动,那群少爷在外面已经住了一晚,再住一晚会不会惹人起疑?”
叶右道:“年轻人嘛,偶尔贪玩可以理解。”
秦月眠怀疑地看着他。
这人回来后便扣上了标志性的面具。
面具盖着整张脸,露着眼睛、鼻子和嘴,但与一般的面具不同。他这面具左侧的一边到鼻子地方是断开的,然后横跨人中,绕着嘴唇转一圈再斜飞到左腮上,最后的勾像是凤尾似的,黑底上绣着红纹,衬着他微微勾起的嘴角,张扬而邪气,全江湖只此一家。
秦月眠见他只笑不语,便估摸应该是有对策,暗忖这对师兄弟怎的都这么难对付,嘴上换了话题:“我今天好像看见无望宫的人来了?”
叶右道:“他们来告诉我钟公子的下落。”
秦月眠和桃姑娘一愣,几乎同时开口:“钟公子难道在谢宫主手上?”
叶右道:“嗯,具体如何我暂时还不……”
话未说完,他抬头便见跟随无望宫的人去看人质的百里长老回来了,问道:“谢均明用什么借口留的人?”
“谢宫主找了一个魁梧的大汉看着钟公子,”百里长老嘴角抽搐,“据说大汉等钟公子醒来便告诉他对他一见钟情,要绑了他当媳妇。钟公子威逼利诱全不管用,只能宁死不从。大汉没强迫他,只是整天在家守着。还据说钟公子这两天一直在和他讲道理,今天我在暗处看的时候,钟公子终于松口说要带着人家去见他爹,他爹同意,他就同意。”
秦月眠:“……”
桃姑娘:“……”
叶右笑了:“然后呢?”
百里长老道:“然后大汉问他不是说他爹是武林盟主么。钟公子说是啊。大汉就说武林盟主那么厉害,若是不同意把他乱棍打出去,他的媳妇就没了,所以宁愿继续守着,等处出感情了再说。钟公子当时的脸都绿了。”
秦月眠:“……”
桃姑娘:“……”
叶右笑出声,赞道:“不愧是谢均明。”
百里长老问:“那这人……?”
叶右道:“继续看着他,必要的时候再‘救’出来。”
百里长老道声是,转身走了。
叶右命人拿了一壶酒,与秦月眠各自倒上一杯,又与桃姑娘下了两盘棋,这才接到手下的消息,不由得勾了勾嘴角。
秦月眠看他一眼:“怎么?”
叶右把纸条递给他,起身道:“有动静了,我们走。”
午夜已过,少林寺一片寂静,大部分人都已休息。
魏江越听了一堆东西,此刻一点睡意都没有,直挺挺地坐在椅子上,就着外面的月光,沉默地灌茶水。
闻人恒见这人不睡,便不再客气,和衣躺在了床上——他和师弟昨晚还在这上面睡过一觉,做了他这十年中无数次想做的事,说实话他现在真不太愿意把床让给别人睡。
房间静下来,不知过去多久,只听外面突然响起零星的嘈杂,隐约还伴着几声惨叫,紧接着一道注入了内力的喝声响彻天际:“少林的人给我滚出来!”
这一下如同水入油锅,整个少林都炸了。
闻人恒倏地睁开眼。
虽然他也没睡踏实,但好歹闭目养了一会儿神,此刻精神不错,与外面那些被惊得不知东南西北的人完全不同。
他翻身起床,简单理了理衣服,温和道:“我们出去看看。”
魏江越深吸一口气,起身跟着他出门。
刚刚迈出小院,抬头便见一道黑影极快地自旁边的小院闪出,眨眼间便消失了,魏江越几乎有些吃惊:“那是秦庄主?”
闻人恒道:“算是。”
魏江越道:“何为算是……”
他说着猛地反应过来,问道,“难道也是找人易的容?”
闻人恒道:“嗯。”
魏江越道:“理由为何?他这是去哪?”
“去桃姑娘的住处,”闻人恒道,“白子这次若真用了药人,肯定会吹笛,桃姑娘的琴音能破笛声,你若是白子,这种时候会让桃姑娘出来碍事么?”
魏江越眉头一皱:“来得及么?”
闻人恒淡定道:“来得及。”
魏江越刚要怀疑地多问一句,只听闻人恒补充说反正那也不是真的桃姑娘,顿时沉默,暗道一声这对师兄弟真是把什么都算计好了。
他的脑中不禁闪过晓公子的身影。
那人既已看穿白子的棋步,这几天的哀痛是真的还是装的?是不是已经看开放下了,抑或还在拼命压抑着?另外他们既然设计了这些东西,晓公子出门肯定也有事要做吧?
他问道:“他要做什么?会不会有危险?”
“不会,”闻人恒扫一眼前方的岔路,提醒道,“是方丈他们。”
魏江越便闭上嘴,垂眼跟着闻人恒,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和平时的晓公子一样。
事出突然,慈元方丈一行人都急着去外面一看究竟,没工夫寒暄,只点点头就走了。闻人恒和魏江越放慢脚步,保持着一点恰到好处的距离,不紧不慢地跟着人群,向少林的正门走去。
此刻大门内外早已站满人。
众人见方丈他们过来,便自觉让开了一条路。
几位前辈抬头一看,发现少林外来了一群黑衣人,第一排不少人举着火把,将四周照得亮如白昼。一位黑衣蒙面人站在中央,背着手,正静静地等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