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妈妈也不知所以,只跟着阿秀一起出门,走了好几步才开口问道:“郡主喊了他们过来,又不问话,老奴倒是奇怪的很了。”
阿秀只笑了笑道:“陆妈妈没看见吗,他们几个人连下跪都一起,就说明他们私下里只怕早就对过口风了,这会儿我就算问什么,只怕他们也不会说真话了。”
陆妈妈有些惭愧的低头,阿秀只回身看了一下丫鬟手中那一叠高高的账本,叹息道:“到底要先问哪一个,只怕还是要从这账本里头来找了,对了陆妈妈,陆管家平常每年记的账本,你家里还有吗?”
陆妈妈只点头道:“还在呢,我今儿也一并带了进来,给郡主过目。”
几人一行回了凝香院,陆妈妈便将账本交给了阿秀,阿秀命丫鬟按照年份将账册分类放好,只抽出了去年四家店的账务,开始和陆妈妈的账本比对了起来。
而议事厅里头,那些刚刚诚惶诚恐的掌柜们,早已经摸不着头脑了。只见年纪较大的朱雀大街绸缎庄的林掌柜开口道:“都散了吧。”
其他人没有他年长,都以他马首是瞻,听他这么说,顿时就纷纷开口道:“林掌柜,这就散了?你说郡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陆管家那事儿难道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想着不了了之?只怕过不了几天,就有得受了。”林掌柜只叹了一口气道:“你们都交的是哪一份账册上去?是陆管家让你们造假的?还是店里的真账本?”
“这这……陆管家既然已经东窗事发,自然是要交真账本了?林掌柜你?”
林掌柜只摇了摇头,叹道:“既然你们都交了真的,那只怕我们都逃不掉了,这小郡主看来还挺有心眼的!”
95|第 95 章
原来那些掌柜的以为陆管家管家跑了,多半是东窗事发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把自己给供出来,所以为了争取坦白从宽,便带了真的账本来以示投诚。
阿秀一开始觉得陆管家逃跑,不过就是他自己欺上瞒下的行为,但是瞧了方才几位掌柜的表现,又觉得似乎有些说不过去,故而才临时决定先看账本,再从账册中找出蛛丝马迹,看看能不能有所突破。
账本上记得都是大流水,每个月的进项和开销都写的明白,阿秀没花多少功夫,就看了三家店的账本,果然和陆妈妈呈上来的账册不一样。单单鸿运路的南北货铺子,一年的利润在陆妈妈的账本上,整整少了两百两。阿秀又继续查了后面两家店,分别都有缺少,一年下来只少了五百两银子。
直到看到朱雀大街绸缎庄的时候,那账本却是和陆管家上面登记的是一样的。堂堂一家开在朱雀大街绸缎庄,一年下来,居然只有一百两的利润,说出来,只怕也没有人相信了。
阿秀看到这里,嘴角笑了起来,终于也弄明白这账本的真假了,只笑着道:“派小厮去把朱雀大街的林掌柜请回来吧。”
果然不出半个时辰,林掌柜就到了,手中只碰着另外两份账本,见了阿秀只跪下道:“奴才给郡主请安。”
阿秀瞧他虽然长的圆滑精明,但却很是面善,许是自己也曾姓过林,对他倒还有几分好感,只请了他起来,问道:“林掌柜,为什么别人给我的账册和你给我的账册却不一样呢?”
林掌柜看着阿秀,稍稍弓起身子,回道:“回郡主,郡主看了奴才手中的账册,自会明白。”
阿秀命丫鬟把林掌柜方才进门时候交上来的账册拿到自己的面前,才翻了两页,却见里面夹着几十张百两银子的银票,翻了翻年份,却是年年都有。不等阿秀发问,那林掌柜的就开口道:“陆管家开始吞银子,那是在王爷也去世之后,王爷在世的时候,虽然嫌少管理庶务,但是每年都会到各家店里头查账,这些账务他自心中有数。但是王爷去世之后,陆管家却让我们做两份账册,明眼人都知道,他是要在里头牟利呢!头一年我准备不及,只能由着他,毕竟这绸缎铺是当年王妃亲自交给我的,我也不想让他找个由头把我给打发了。所以从第二年开始,我便索性做起了假账,将每年的利润减半报给他,因此绸缎庄就有了三本账册,而这里头夹着的银票,都是绸缎庄每年一半的利润。”
林掌柜说着,只叹息道:“陆管家很是精明,他常派人偷偷的查绸缎庄的账务,其实对我这做法,只怕他也有所洞察了,但是因为账册在我的手里,他也不敢奈我何,只当多余的银子,都被我贪墨了。”
阿秀听完这一袭话,顿时就明白了,她略略翻了翻那些银票,足足有二十五六张,对于普通的人家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了,这银子存了十多年没动过一下,可见林掌柜说的也是真话。
“林掌柜,你既知道陆管家贪墨银子,怎么不早早告知呢?须知这事情瞒得了初一,瞒不过十五。”
林掌柜只叹息道:“哎,我年纪也大了,原本就打算歇下来不干了,所以打算等小王妃进了门,把这些银子交出去之后,就安心回家养老去的,谁知道郡主这个时候倒是查了起来,就一并说了。”
阿秀看着林掌柜白发苍苍老态龙钟的样子,也确实多有体恤他,又问:“你们家是王妃的陪房吗?跟过来几个人?”
林掌柜便道:“我家老婆子早已经过世了,儿子现在就在绸缎铺柜台上打杂,是王妃的陪房,只是没在跟前服侍过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