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里一阵回响。安静之后,都没有人再敢说话,几人齐刷刷地看向皇后,帘后也在静了片刻后,才传出声响:“陛下让本宫平息此事。”
“息事宁人不能拿无辜者的性命来换。”他半点不让步地一语呛了回去,“伤了人的,是何庆;逼何庆道歉的,是臣。这其中纠葛与缕词何干?没有赐死她了事的道理。”
连红衣都感觉得到,皇后现在窝火极了。
席临川不让步,就把此事逼到了一个死角上,唯一的收尾方式就是何庆道歉——可何庆明摆着抹不开面子。
红衣总觉得哪里不对。
这事的起因,归根结底是从那天的晚宴开始。何庆不服席临川为侯,把火撒在她头上,一剑砍过来,席临川拉开她迎了上去……
之后席临川赢了,下了何庆的剑,当众让何庆难堪了一阵子。
但是……
何庆更是说了许多难听的话,不仅直指席临川出身卑微,更连带着把皇后、大将军都骂了进去。那么……今天这般,又为什么连皇后都向着何家?
就算是“顾全大局”,也没有这样豁出去的,何庆那话,损的可是她母仪天下的颜面。
她抬起眼帘,视线投在面前的背影上。
轻甲后面,暗红色的斗篷把他的身形完全挡住了。但依旧能看出他后脊笔直,端然没有半分退缩的意思。
红衣怔了怔神,突然觉得这层镇静之下,藏着她看不明白的压力。
皇后气息沉下,不再看他,只问身旁的女官:“酒可备好了?”
端然是心意已决。
“是。”那女官欠身,应得平淡,“已备好了。”
“端给她。”皇后看向缕词,又说,“吩咐六尚局,各样陪葬的物件,循着翁主的仪制备齐。”
“姨母您……”席临川牙关紧咬,搭在案上的手狠攥成拳,目光划在那女官面上,“你试试看。”
气氛僵得愈发厉害了。
“倒不如缓缓吧。”敏言长公主沉沉静静地开了口,带了几许思量,又道,“本宫好奇一句——既是这缕词的事,旁边那姑娘怎么回事?本宫记得你叫红衣?可是昨日陛下一并召进宫的?”
红衣抬眸看过去。
想想宴席当晚大将军到过席府,也知敏言长公主不可能对此一无所知。
于是被这刻意的发问搅得心里发毛,她颔了首,应道:“是。”
“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长公主问得更近了一步,红衣看向席临川——他刻意不提的事,她也不知该不该说。
她可不敢招惹他。
“看你这样子,倒像是有话,但冠军侯不许你说了。”敏言长公主一语戳破她的心思,闲闲一笑,看向皇后,“喏,皇后您瞧,到底是临川大了,有些话不肯同你我直言了。依我看您也别急着赐死缕词,不然就临川这脾气,能拆了您这长秋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