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裕现在胆子比以前大了许多,甚至主动跑到白薄身旁扯扯袖子、拉拉头发,对白薄这个生活在黑暗空间的系统显得尤为好奇,也正是这么一个人,成为他每晚永远的陪伴,虽然表面对他冷淡,但却是唯一一个永远也不会放弃他的人。
一晃,两年多的时间过去了,在那样的大环境下,岑裕都能蜕变成为一个品学兼优各方面都出类拔萃的少年,其间少不了白薄在当中调和,虽然他灌输的态度都是在嘲笑岑裕,为了这么点破事有什么好在意的,垃圾,全都是垃圾,而岑裕却被白薄这套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理论给说服,也开始相信周围人都是辣鸡,渐渐地,不可避免地沾染了一些白薄的影子。
但在白薄面前,岑裕却觉得格外轻松,虽然那人明明嫌弃他到不行,但岑裕还是像受虐一般爱同他待在一块,于是他只能不断努力提升自己,好让每次能够结束地更早一点,这样才能多争取一些和白薄相处的时间。虽然,对方并不是很乐意。
白薄有些无奈地看着主动搬了把椅子坐到他对面的岑裕,有些不能理解,“你说你在这儿待着有什么意思?”要换成是他,还不如出去玩玩游戏呢,和他一个大男人就这么大眼对小眼地待在一块,岑裕不腻他都还嫌烦了。
明摆着被他嫌弃了的岑裕却仍然不气不馁,他双手撑着下巴,手肘靠在桌子上,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白薄,眼中的专注与执着是白薄所无法忽视的,他将目光从中移开,落在了角落的一盆植物上。这段日子以来,除了岑裕每天都在训练,白薄也用利用岑裕那不断削减的懦弱值将空间重新改造了一番,例如桌椅家具还有边上的那盆芦荟,全都是用岑裕的积分换来的成果。
岑裕的懦弱值早在一年前已经降到了五,可无论白薄用了什么方法,就是死活不动弹,他甚至怀疑是不是系统出bug了,最后结果得知,系统没有出bug,只是还需要等待一个必要的契机。白薄瞬间就想到了那个人,沈肖行,前世岑裕一直未能跨过去的砍,看来这最后的五点只有让沈肖行才能将其消除,白薄也只能静静地等待沈肖行出现的那一天。在此期间,他就像是陪岑裕玩一样,任他自生自灭,可谁知,岑裕这小子像是吃错了药一般,认死了他,对自己有一股格外的狠劲逼迫自己成长,从而换取能和白薄相处的时光。
岑裕突然问道,“白薄,在将来的某一天,你会不会离开我?”
当然会,只要任务完成了他就算想留下来也无能为力,但面对此刻显得有些脆弱偏执的岑裕,白薄选择只是笑笑,不作回答。
白薄的这番反应让岑裕内心的期许和忐忑都打在了棉花上,他苦笑着低下头,自嘲道,“也是,你一定又在心里骂我蠢了是不是。”
“知道就好。”白薄静静地答。
“相处了这么久,难道我在你心中就没有一丝地位?”岑裕有些不甘心地问道,势要得出一个答案。
他心中?白薄突然愣了一下,要说完全没有地位的话,是不可能的,毕竟他是真心把岑裕当做为数不多的朋友想让他能够变得更优秀一些,要不然也不可能费尽心思地给他开启什么系统空间,这两年更是像不要钱地一般把商店里的东西都拿出来砸在他身上。但白薄的眼前突然闪过那两颗洁白尖细的小虎牙,其实,他一开始会接受这个任务完全是为了容映,只是自己似乎很少想起他,白薄又不免怀疑自己对容映到底是抱着怎样的一副情感。是喜欢,还是不舍,又或是单纯的在得知真相后的那份不甘?这一切都变得不确定了起来,但,他看着面前虽然身形已经拔高的岑裕,脸部线条却仍显只能,他感到有些好笑,小孩子家家的能懂什么感情,说不定是对他生出了雏鸟情节罢了,这,算是喜当爹?
这么想着,白薄的脸上不禁露出一个有些怪异的笑容,他伸手揉了揉岑裕的头发,将其胡乱拨着,乱得一团糟,岑裕有些气急地将白薄地手排掉,紧张着抓着自己的发型,全都乱了,他看向白薄的眼神还投射出一股强烈的愤怒,似是对白薄还把他当成小孩有着强烈的不满。
面对岑裕的愤怒,白薄却笑得更为开心,果然,还是这样的反应比较可爱。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压根就不想和我待着一块。”岑裕抱怨道。
傻孩子,现在才看出来。从前世,白薄对他的嫌弃就摆在了明面上,而如今阴差阳错成为了他的系统,白薄却滋生出了一种带儿子的感觉,就像是那种对自家熊孩子嫌弃而又包容的感受。白薄用了另一种安慰他的方式,“成天里不想着学习,脑子里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岑裕现在初三,还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面临中考,而学习也成为了白薄名正言顺把他赶走的理由。像这样的回答岑裕不是第一次得到,他感到无趣地撇撇嘴,随即眼里露出一丝不甘的目光,挑衅问道,“那要是我中考考得好了,你是不是该奖励我?”
长进了你,现在都会提要求了。白薄有些哭笑不得,自己还真成了他爸,于是他也好人做到底答应得十分爽快,“行。”
“那到时候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行。”只要是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
中考倒计时,二十天。
因临近人生当中经历的第一场大考,白薄强行关闭了训练空间的体能培训,而开启了学习模式,五个小时的时间,是要让岑裕拥有常人所不可及的绝对优势。而岑裕却快被这样长时间的炼狱给逼疯了,一见到课本就恶心,却仍硬着头皮在里待着,绝不提放弃的事,为了让白薄能够答应他的要求,岑裕这回也算是拼尽全力了。
一个月后。
今年的夏日来得格外炎热,刚走出家门没几步路,背上已隐隐冒汗,考试时教室还不让开风扇,岑裕额间的汗水汇集到下巴上,啪嗒一声在卷子上晕染出一片水渍,这把他吓了一跳,还好不是滴在答题卡上,岑裕草草擦了把汗,又继续全神贯注地投入到试卷当中,时间,还很漫长……
第62章 离乡
当岑裕答完最后一科试卷落笔的那一霎,瞬间尘埃落定,就像心中一直牵挂许多的事终于拉下帷幕,给人一种就这样了的感觉,原本高高悬起的心终于被轻轻放下,岑裕不禁长出了一口气,有些恍惚地望着卷子发呆,完全不想检查,就这么静静地等待考试结束铃声响起,然后好将这一切彻底结束。
岑裕回想起这三年的时光,留给他的并没有什么美好的记忆,相反的,糟糕到不行,同学们的集体排挤,各种活动都被孤立在外,往往只有他形单影只,岑裕不敢想象自己是怎么度过这段时光的,尤其是,要是身边没有白薄的话。至少,一想到自己其实不是一个人,身边有这么一个系统可以永远陪伴着他的时候,岑裕所受的所有委屈都不算什么。
如果,这就是换取对方的代价的话,他愿意。
这个假期岑裕过得十分悠闲,脱离的作业的苦海,成天在家无所事事,尤其是分查出来后,考到了全市第一的好成绩,更是舒缓了刚放假时那段时间心中淡淡的压迫感,原形毕露,每日睡到日晒三竿,甚至连岑父看见他都有些嫌烦。其实,岑裕是把劲都花在了训练空间里,这段日子的战斗力跟打了鸡血一般,简直是突飞猛进,就连白薄都不得不惊讶他的那股狠劲,因为知道自己绝对不会有事,有时候实在打不过就硬跟他们在那儿耗,以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方式,最终一点点地把怪物给磨死了。而他完成训练的时间也在不断缩短,从一开始的提前十分钟,到现在的足足提前了一个半小时,一个半小时是什么概念。就是训练空间是根据岑裕目前的实力老而设定的难度,这意味这他每次都在不断打破自己的极限,白薄甚至担心,再这么突破下去岑裕的身体是否承受得了。
当岑裕又一次累得跟只死狗一样从训练空间出来时,白薄掐表一看,共花费三小时二十三分,每一次的时间都在不断缩短,白薄盯着岑裕那微微颤抖的膝盖,眉宇中有着不解,他开口问道,“有必要这么拼吗?”
岑裕连走过去的力气都没有了,累到直接坐在地上,他的呼吸还有些急促,但眼神中焕发着坚定的神采,他艰难地咽了口口水,而后用破碎的声音答道,“当然有。”音量不大,但里头透露着绝不退让的态度,这让白薄不禁笑着摇头,这还是他头一次见到岑裕这么固执的一面。
湿透的头发贴在脸颊上十分不舒服,可岑裕却连抬起手将他们拨开的动作都懒得做,就想这么瘫坐在地上,不要起来。白薄从光亮中向他走来,朝他伸出了一只手,脸上流露着无可奈何的神情,“起来吧,地上凉。”声音还是像以往那般冷淡,可岑裕却从中听出了包容和淡淡的关怀,伸出的手五指纤细,指甲圆润干净,就连掌心中的掌纹都显得特别好看,不深不乱,恰到好处。
明明觉得自己已经再不能动弹的岑裕却很轻易地抓住了那只手,感受从掌心传递出来的温暖干燥的触感,当白薄接触到岑裕那只沾满了汗的爪子时,一时有些后悔,但岑裕抓得很死,想从中抽回去都做不到,白薄只能将其握紧,把人从地上拽了起来。因为岑裕的手上有汗,太滑,白薄使了很大的劲才拽动岑裕,只是这样的惯性太过强大,被强行拖拽起来的岑裕站不稳扑倒在白薄怀中,另一只手抵在他的胸口。
白薄有些承受不住地往后退了一步,而后扣着岑裕的肩膀帮助他稳住身形,岑裕抬起那粘着头发的小脸抬头望他,黑如墨石的眼睛直端端地闯入了白薄的视线,双目相识,白薄看着有些发懵的岑裕不禁露出一丝笑容,嘴角上扬,伸出细长的手指帮他把黏在脸颊上碍事的头发给轻轻拨去,这样看着就舒服多了。
而原本就处于半蒙圈状态的岑裕此刻大脑完全当机,眼神躲闪着望向旁边,快速眨了几下眼,不知为什么,感觉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在叫嚣,就像整个人都开始沸腾起来一般,岑裕垂下的眼睛中有着些许迷乱。
就是这样的温柔,让他更加不能放开。
白薄不知从哪里变出了块巧克力,塞到岑裕手中,脸上虽然还是一样的冷漠表情,但嘴里说着的话确实透露着浓浓的关心意味,“赶紧吃了补充体力,不然一会儿怕你晕过去。”
岑裕拨开外包装的塑料纸,咬了一大口,很甜,尤其是在他咬了这么一大口之后,那甜味在他口腔中瞬间爆发出来,让人有些发腻,但岑裕却面带笑容地将其咽了下去,只觉得那份巧克力的甜,可以甜到心里。
见岑裕吃他觉得太腻的巧克力吃得那么开心,白薄便随口同他问道,“对了,你高中打算报哪里?”以岑裕目前的成绩,只要他想上,那都不是问题,只是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有两种选择,一是本市最好的高中,明西一中,本一上线率极高,几乎占了整所学校的百分之七十,这是他们市任何一所高中都无法睥睨的高度,但缺点是师资力量一般,每年考上顶尖重点大学的就那么几个,有时甚至没有;而另一个选择就是去B省一所有名的高中,那所高中愿意减免岑裕所有的学费,并免费提供住宿,B省是大省,教育资源比他们这小城市肯定好上许多,但岑裕却要因此背井离乡去往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这对目前才十六岁的岑裕来说是一项大的考验。
“不知道。”岑裕其实目前也还在纠结,他干脆问道,“你觉得哪里比较好?”
短暂思考过后,白薄给出答案,“B省吧,好歹是大城市。”而且,沈肖行也在那儿。
“好,那就去B省。”连犹豫都不曾有过,岑裕很快地做了决定。
白薄有些惊讶,岑裕对他竟然信任到如此地步,就连一直在犹豫的高中也完全听他的,其实白薄知道,岑裕嘴上不说,但他还是十分恋家的,尤其是享受在家里那份悠闲自在的感觉,要不然B省这么优秀的条件一般人早就欣喜地跳了起来,而岑裕确实在他开口后在这么果断地做出了一个对他而言十分艰难的决定。
这让白薄陷入了反思当中,岑裕对他是百分百的信任,而他说出去B省却夹杂着自己的私心,尤其是这么做无异于把他又推到了沈肖行的身边,但这一次,他会真真正正的保护好岑裕,绝不让他再受一丁点伤害。沈肖行那个垃圾,呵呵,白薄还不放在眼里。
岑父得知岑裕要前往B省的时候显得有些吃惊,以他对岑裕的了解,还以为岑裕会选择留在本市,看来,孩子大了,难免想出去走走。岑裕的内心虽然有几分惆怅,但还是很好地掩藏起了心底的那份小失落,爽快地点了头,其实他并不在乎那点学费,以他现在的经济状况完全负担得起,可是,是岑裕自己想去,他也只能尊重孩子自己的选择。
临行前,岑父破例地给了他一个拥抱,岑裕第一次近距离地感受到自家父亲的体温,果然和他想象中的一眼,很温暖,只可惜,是在他马上就要离开的时候。
岑裕回头朝岑父挥着手,意思叫他可以回去了,不用送了,接着拖着行李箱上了火车,Y市离B省比较近,坐火车只需要六个小时就能达到,独自坐在车厢内,透过窗户的玻璃看到这家乡的景色,岑裕不免偷偷湿了眼眶,他抬起手背将其擦去,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默默啃起了苹果,又脆又甜,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吃到这样的苹果了呢。
但其实,岑父在一个星期后,就因为某些原因搬到了B省,岑裕这些伤感的因素瞬间不存在,前世,也是这么发展的,所以白薄才会在岑裕问他抉择的时候,毫不犹豫地说出B省。
如今的岑裕身形拔高,五官也比以前长得更开了,外表还是那般清秀无害的模样,但眉宇间却多了一份高傲与疏离,这是和白薄待久了被感染的,让别人无意中就会对他产生一种距离感。高冷惯了的岑裕只有在面对白薄的时候,才会露出以前那副单纯善良的天真小白兔本性,因为他知道,只有白薄是唯一不求目的对他好的人,不,系统。
在进入B省的高中,一开始岑裕有些不习惯,经常独来独往,再加上身上的那股清冷的气质,他们甚至给岑裕起了个外号叫高岭之花,虽然外表并不如何出众,但足够高冷啊。这谜一般的气场惹得女生纷纷围在他身旁打转,小女生的心思如同春天的蝴蝶那般绚烂,盼望着岑裕能喜欢上自己,从而开启一场不一样的校园恋情,只可惜,她们的媚眼都白抛给了瞎子看。岑裕从来不关心那些女生常找他问题背后究竟有何含义,只觉得她们真是太蠢了,这么简单的题目都搞不懂,害得他经常错过吃饭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