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就因为他们一个是皇帝,一个是亲王,天生贵胄吗?
如果没有了权势,他们还能这么蛮横吗?
他深深埋着头,他从来没这样清晰地想过自己所受的苦难,那一幕幕,他一点也不放过地仔细端详,把自己的伤口一点点毫不留情地重新撕开。
哪怕痛彻心扉,哪怕难以忍受。
他要看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样的境地。
他就这么端坐到天明。
当狱卒打开牢门的锁链之声响起,他才被惊动。他似乎从梦中被唤醒般,带着恍惚之色抬头,看着狱卒将饭碗放在木栏前。
那碗中是两个看不出白色的馒头。
陈则铭站起身,慢慢走到门前,蹲下身伸手拾起那两个馒头,默默打量了一会。
这硬得象石头的食物闻上去有股奇怪的味道,似乎是有点馊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做的,居然还拿来给人吃。
看,为人鱼肉就是这样,没有选择。
陈则铭将馒头塞到口中,一口口把它吞了下去。
父亲,你是错的。
忠诚,这个词就是个笑话。
我已经用自己的半生来证明了它……
不会再有那样的忠心了,那个陈则铭已经死了。
然而他,他要活下去。
三日后,他等到了那黑衣文士。
这一次,狱卒没有打开牢门,他觉得自己的忍耐也是有限的,不能放纵这个人在他当值的时候肆无忌惮一次又一次的探监,那点银子他收得战战兢兢啊。虽然许大人他得罪不起,但他还是以这种方式表示了自己的不满。
好在黑衣文士也不很在意,也可能其实很在意但没表露,至少表面看他没显出气愤之色。
狱卒有点不好意思,觉得自己似乎过激了点,但确实他也不希望这个人来第三次,于是他还是不肯打开牢门。
他是有理由的,这样安全。
然后,他离开了,体谅地给这两位旧友一个交谈的空间,他想这样下次跟许大人见面时也比较好打招呼。
陈则铭和黑衣文士隔着牢门对视了片刻。
黑衣文士笑了笑:“将军可想好了?”
陈则铭的视线在绕着的锁链上扫了一周:“天牢重地,兵士众多,你们如何能带我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