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在梅花窗前紧紧握住郑梦境的手,他保养得宜的手非常嫩,稍微重些就落下红痕,如今让郑梦境下了死力捏住,整只手都泛了红。
原来妇人产子是这般疼痛。
朱翊钧虽觉手痛,却知不及郑梦境半分,心里虽想进房去,到底没敢。他于墙外立着已是招来李太后的不满,若执意进屋,还不知会惹来什么样的训斥。
时间流逝,仿佛眨眼之间,又好似过了几年。
郑梦境的手一下子失了力气,惊得朱翊钧以为不好。
“小梦?小梦?!人呢!德妃怎么了?”
过了一会儿,在朱翊钧的反复催促下,产婆终于说了话。
“禀陛下,娘娘诞育一子。”
是皇子!
朱翊钧心下大喜。他小心翼翼地将郑梦境的手放了回去,从竹林中抽身出来,绕过后墙跑来正门。
两宫太后也已得信,几人在正门撞上。
李太后看也不看朱翊钧,径自在前头站定。陈太后嗔望着朱翊钧,对他方才的举动也有所不满,见朱翊钧满脸愧色,也就没再说话,把人牵着一道往前走。
几人在正门等了许久,却未听见婴孩的啼哭声,不由皱起了眉头。
产婆抱着一个襁褓,出现在门前。她见了几位贵人后,当即跪下,抖着手将襁褓举起。
李太后朝身边的彭夫人扫了眼。彭金花会意地上前将襁褓接住,抱来与李太后看。
襁褓中的婴孩脸色青紫,一动不动。
李太后凝神伸出一指,试探婴儿的鼻息。
没有呼吸。
陈太后观李太后之色,心下便知,暗叹郑梦境没有福气。
产婆全身抖如筛糠,颤着嗓子道:“小殿下双腿有疾,甫、甫生即亡。”说罢伏地而跪。
朱翊钧不信邪地上前,从李太后手里夺过襁褓掀开。
婴孩的双腿果真一高一低,胸腹没有起伏,身子也渐渐冰凉。
陈太后叹了口气,问道:“德妃可好?”
“回仁圣太后娘娘的话,德妃娘娘力竭,已是昏睡过去。”
话音刚落,刘带金从里面出来,福身道:“德妃娘娘方转醒,说是想看看小殿下。”她是知道皇子已故的事的,现下不好向郑梦境说出实情,很是为难。恰好此事由不得自己做主,便交给两宫太后和圣上定夺。
朱翊钧还来不及从哀痛中走出来,心思又转向了如何向郑梦境说出孩子夭折上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