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县教育局也特地发来了嘉奖,还有奖金一百元,实在是为县增光啊,整个金山县,有差不多一千人报名参加了高考,是整个金山县中学的总学生数的好几倍了,可真正被大学录取的寥寥无几,加上赵晓明也就是五个人,一个巴掌都能数得过来,当真是山沟沟里飞出来的金凤凰了。
其实这一场高考,报考的人数足足有五百七十万,可真正考上的,仅有二十七万人,录取率才百分之四点几,要在这场高考中冲出一条血路,比以后的每一场都要艰难得多。
当然赵晓明并不知道这些,当时她考试的时候就觉得挺有把握的,拿到通知书也并没有太意外,看了一眼报到的日期就放下了,报到的日期是二月底,二月十八号才过年,那时候正月十五还没过呢,想到就要离开,赵晓明的心里是兴奋之中又带了点不舍,还有一点忐忑不安。
不过当务之急是要把元旦文艺汇演给办好了,赵晓明这些日子都在忙着给孩子们排练节目,准备服装和道具,由于物质匮乏,服装道具什么的都只能因陋就简,尽量就地取材,比如说把禾杆围成一圈扎在腰上,当成草裙什么的,很是费脑力。
赵晓明把心思都放在了这方面,也就没功夫分神去关注乔念念的事情。
乔念念那天确实是有点被吓着了,可是回去睡了一觉之后,脑海里又自动修复了张天亮的完美形象,前一天所见一定是错觉,她认识的张天亮才不是这样粗鲁的人。
于是又抖擞了精神,继续寻找一切机会去乡下找张天亮。
张天亮对她的态度不冷不热的,她以深入生活找灵感为名,跟着张天亮到处走,他也不说什么,有一次甚至还心情挺好地让一个老人家给她唱民间口耳相传的小曲儿。
乔念念原本还做出一副虚心求教的姿态,甚至从她随身携带的精致小坤包里掏出纸笔,准备记录下来。
没想到老人家一开口,就把她气得差点儿哭了。
这唱的都是些什么鬼,什么“哥呀、妹呀、爬床呀、白花花的大腿”之类的,哪里是什么民俗精粹,根本就是□□,要不是看着唱这个的是个连牙都掉没了的老头儿,乔念念真得让派出所的同志过来治他个流氓罪。
偏偏张天亮还在一旁笑眯眯地问:“怎么样,好听不?”
乔念念一跺脚,捂着脸跑掉了,这样的小曲再听多一刻,都是对她耳朵的侮辱。
乔念念走后,张天亮收起脸上的笑,严肃地对老人家说:“福伯,这种小曲儿往后可别唱了,被有心人揪住,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老头儿“嘿嘿”一笑:“知道,都听队长的。”
这一次乔念念是一路哭着离开的,回到县城,她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冲到百货公司,在糖烟酒柜台上买了两瓶高度白酒,抱回歌舞团的宿舍,关上门自斟自饮起来。
五十多度的白酒辣得人喉咙疼,火烧火燎地沿着食道一直燃烧到了胃部,乔念念难受地捂着胸口,就算是再自欺欺人,也不能不承认,张天亮对她确实是没有那种意思。
乔念念从小也算是被人追捧着长大的,当然知道一个男人如果真的喜欢一个女人,是绝不会像张天亮对她那样子的,不过是不甘心,不愿意承认这个世界上居然会有男人不喜欢自己,所以为他编造了一个又一个的借口,骗自己说他之所以这样,其实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如今撕下那层自欺欺人的伪装,血淋淋的血肉暴露在空气中,撕心裂肺地疼。
乔念念又给自己灌下一杯白酒,趴在桌上痛哭流涕。
房门突兀地被人用力敲响:“乔念念,你在里面吗?快开门!”
乔念念双手撑着桌面站起来,酒气上头,双脚虚软无力,像是站在一团棉花上面,跌跌撞撞地走向门口,摸了好几下才把门打开,眯着眼睛对着站在门口的高大身影看了半天,突然踉跄地后退两步,指着对方的鼻子骂道:“张天亮,你这个大混蛋,我讨厌死你了,你快滚,我不想见到你。”
李爱国苦恼地摸摸鼻子,反手把门关上:“乔念念,你清醒些,我不是张天亮。”他刚才在街上看见乔念念怀里抱着两瓶酒,黯然神伤的样子,就觉得有点儿不太对劲,回去想了想还是放心不下,赶紧过来看看,果然还真是喝醉了。
乔念念却像疯了一样,抓起桌面上的东西就胡乱地向他扔过去,书本、茶杯、托盘,乱七八糟的,逮着什么扔什么,一边扔还一边骂:“你还来找我干什么,找你的乡下女人去呀,做你的粗俗汉子去呀!”
李爱国左闪右避地躲开她的攻击,嘴里着急地说:“你冷静些,别这样!”
冷不防乔念念一下子扑过来,死死地搂着他的腰:“天亮,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我这么喜欢你,你怎么就不喜欢我呢?我丢下了所有的一切来找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呢?我有哪里不够好的,你告诉我,我改,我一定改还不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