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七巧也懒得跟这大汉废话,只起身道:“这位大哥,有病不给大嫂子治,可不就是要让大嫂子等死吗?我不交待她打发身后事还能怎样?”
那大汉闻言,只气呼呼的把汗巾往椅子上一扔道:“媳妇,我们不走了,等一会儿杜太医带你看了胡大夫,咱再看怎么样吧。”
刘七巧见他们终于改变了主意,只偷偷的笑了笑,起身去外头看杜若看诊,只留了那两人在小房间里头。
杜若见刘七巧出来了,正欲询问,刘七巧只笑着道:“相公你就是太好心了,这世上的病人多种多样,不给点他们教训,怎么知道要珍惜生命呢!”
这时候杜若正在为另外一个老汉看病,那老汉听了,只开口道:“杜大夫,你这小媳妇可真泼辣。”
杜若只抿唇笑道:“她这不是泼辣,她这是配合我呢,一个□□脸,一个唱黑脸,这样才能办成事情。”
刘七巧见杜若这么说,也只笑嘻嘻道:“那好,下次换你当黑脸,我当红脸。”
杜若一边写药方一边道:“我这相貌,一看就知道当不了黑脸了,还请娘子海涵了。”
刘七巧只瞪眼道:“难道你娘子我就长的像夜叉精吗?”,刘七巧说完,又蹙眉道:“其实我也理解那大哥的心情,这一把年纪了,好容易老婆有了身孕,肯定希望是个儿子,但是偏偏天不从人愿。”
杜若只开口道:“病人来看病自然是为了能治好病,若是病没治好就让他们走了,那就是我们的不是,若是发现病人生病而没去治,那也是我们的不是。”
刘七巧虽然心里叹服杜若,可嘴上却还不饶人道:“相公,你这是在当大夫呢,又不是在做圣人。”
杜若只摇头淡笑不语,递了药方给那老汉,又开始为下一个病人搭起脉来了。
☆、357|7.20|
因为怕杜太太担心,所以刘七巧一早就遣了紫苏和赤芍先回去禀报,只说在安济堂遇上了比较麻烦的病人,要同杜若一起再去请教请教胡大夫。
杜太太听了紫苏的回禀,也只笑着道:“七巧这一点倒是和大郎一样,遇上了病人便走不动路了,非要治好了才好。”
紫苏又将今儿那病人的情况说给了杜太太听,杜太太听了也很是震惊,只拧眉道:“世上当真有这样病?那可真是害人不浅了,若不知道,最后岂不是要出了大事情。”
紫苏又道:“可不是,那男人还一个劲儿的不让治,说得大爷好像是要故意害了他们一样,奶奶火了,差点就要跟他打起来了。”
杜太太听了越发喜欢七巧了,可嘴上却道:“下回你可要劝着你奶奶,不要这样,年轻媳妇要庄重些才是。”
紫苏连连就点头应下,正要起身告退,杜太太把她喊住了道:“你的事情你奶奶前几日跟我提过了,如今她出了月子了,你的年纪也不小了,我们是不该耽误了你了,再说李春生年纪也不小了,李妈妈心里头着急,我这个做主子的,自然不能自己抱了孙子就不考虑奴才们的想法了。”
紫苏闻言,一张脸只涨得通红,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虽然刘七巧之前也提过这事情,但是紫苏却没当真,如今哥儿才出生不久,七巧也才过月子,她是很想再在刘七巧的跟前服侍一阵子的。
“奶奶倒是没提过这事情,我原还想着,在奶奶身边再服侍一阵子的。”
“你奶奶如何不知道你的心思,可姑娘大了总要嫁人的,不光是你,还有连翘,过一阵子只怕也是要走的。”
紫苏一听,只急忙道:“那可不行,要是一下子走了两人,房里只有几个小丫鬟服侍,会乱了套的。再说连翘姐姐是服侍大爷的,平常其他丫鬟们都服侍不好,倒是越发不能走了。”其实紫苏知道,最近连翘做什么都带着佩兰,只怕将来佩兰是要替代了连翘的位置的。
“连翘的事情我也知道,前两天我喊了那个叫佩兰的丫头过来问话,听着倒是一个明白人。我虽然不怎么管你们房里的事情,但是这些原先就在你们房里的丫鬟,都是我挑了送进去的,应该差不到哪儿的。”杜太太端着茶盏喝了一口,又抬起头看了一眼紫苏道:“既然这样,那我只当你应下来,过几天就让李妈妈请了人去刘家说媒。”
原来刘七巧把紫苏的事情告诉连翘之后,杜若便在杜太太的跟前透了一点风声,说紫苏并不是杜家的下人,是好人家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如今愿意屈就跟了春生,自然是要给她一个明媒正娶的。所以杜太太便喊了李妈妈进来把这事情说了说,李妈妈觉得杜太太说的合情合理,便应了下来,只等杜太太的吩咐。
紫苏闻言,越发感动的五体投地,只跪下来,红着眼眶道:“太太这么为奴婢考虑,奴婢真是无以为报,奴婢若不是有七巧这个姐妹,只怕早已经饿死在街头了,如今又有太太的恩典,奴婢便是这辈子、下辈子都为杜家做牛做马,也心甘情愿了。”
杜太太也知道紫苏的身份,也对紫苏的遭遇很是同情,只急忙让清荷把紫苏给扶了起来道:“你是个好姑娘,我看的出来,我虽然不是懂大道理的人,但好人要有好报这一点也是懂的。”
交代完这些事儿,杜太太又留了紫苏说了一会儿话,才放她回了百草院。
清荷见紫苏走了,只笑着上前为杜太太换了一盏茶道:“紫苏妹妹真是好福气,难得少奶奶和太太都帮她想的这么周到。”
杜太太只笑着瞧了清荷一眼,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道:“说起来你也到了要嫁人的年纪了,便是我不说,你自己也留意着,若是家里看不上,想去外头聘正头夫妻的,我自然也不会不肯放你出去的。”
清荷闻言,只面红耳赤道:“太太又那我取笑了,太太忘了,我娘去年刚去,我还要带两年孝的。”
杜太太只一拍脑门道:“我还真把这事情给望了。”
却说杜若一直忙到了酉时二刻,才算是看完了最后一个病人,杜若只打发了掌柜的在盘一天的账务,这一日光在这边看病的病人都有百八十号的,来抓药的人更是多得让掌柜的忙的胡子都快掉光了。
杜若从案前站起来,只伸了一个懒腰,见刘七巧送了绿豆汤上来,只接过来喝了一口问道:“那大哥和大嫂都还在吗?”
“在里头等着呢,能让胡大夫亲自看诊,这可是天大的好事,一般就算等上好几天也未必能轮的上的。”刘七巧一边说,一边替杜若擦了擦脑门上的汗道:“幸亏你十天才沐休一次,不然天天这么累,我可舍不得。”
一旁的杜蘅闻言,只笑着道:“大嫂子就是懂心疼大哥哥,我看了都羡慕。”
刘七巧只瞪了他一眼,笑道:“你也快回去吧,这会儿二弟妹铁定也是吩咐了厨房做了一桌子的菜在家等你呢。”
杜蘅想起了杜二太太的事情,只涩笑了一声,随即摇了摇头,继续和掌柜的一起整理账务。
杜若把那大汉从房里头喊了出来道:“让两位久等了,我们这就去胡大夫家里。”
那大汉方才在小房间里头等的时候,心里头已经是七上八下的,他虽然求子心切,可是仔细想了想方才刘七巧说的话以及之前几个大夫诊断的结果,心里已是后怕的很。如今见杜若来请他们出去,倒显得很是急切,只急忙拉着他媳妇道:“走、走,我们快走。”
那媳妇这时候正难受呢,脸色很难看,走了两步路,忽然就咳了起来,那大汉赶紧上前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道:“这大热天的,你怎么就着凉了呢?咳这么厉害。”
那媳妇只不说话,一味的咳了一阵子,最后找了个痰盂吐了一口痰下去。刘七巧警觉的上前看了一眼,果然见里面夹杂着血丝。刘七巧只拉着杜若的袖子,示意他也去看一眼,杜若嗅觉极好,还没凑上去,就已经闻到了血腥味,只急忙问道:“大嫂子,你这样咯血多久了?”
那大嫂听杜若这么问,脸色都变了道:“我……我不是得了肺痨,真的不是。”
杜若知道她是惧怕别人说她肺痨,所以瞒着病情没有说,便只劝慰道:“大嫂子你放心,我方才给你诊过脉,你确实没有肺痨之症,我只是想知道,你这咯血的症状有了多久了。”
那大嫂子想了想,只开口道:“有大概半个月了,我怕别人以为我得了痨病,不敢说。”
大汉闻言,只瞪了那妇人一眼道:“你怎么不说呢你?你瞧瞧你这是怀得什么孩子呢?还咯血?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那妇人一听,吓了一跳,连忙吐露实情道:“相公,我最近……见红了。”
大汉这下也担忧了起来,只问道:“你怎么不早说呢?这……都这样了,这孩子能要吗?”
妇人见那大汉这么说,只哇一声哭了出来道:“相公,这是你的老来子啊,我这辈子都没给你们老钟家生出个儿子来,我对不住你啊。”
“啥也别说了,先跟着杜太医,去瞧瞧胡太医再说吧。”大汉也是一脸郁色的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