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卿问,“爹,母亲怀的是两个,怎么先时没听你跟祖母说起过?”
赵勇温声道,“双生子生养不易,我有些担心,就没叫大夫跟你母亲实说。嗨,甭管双不双生的,哪个我都一样喜欢。”根本未提赵长卿当初还有个龙凤胎弟弟夭折的事。
赵长卿问,“那弟弟妹妹没事吧?”
“没事,我已经请大夫来瞧过了,平安的很。”赵勇笑容满面,喝了两碗茶,便去了凌家报喜。
凌 氏睡了一天一夜方算睡足,见着一儿一女自然欣喜不已,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心中的甜美无处盛放满满的溢了出来,这种心情让凌氏苍白脸上闪烁着一种异样的光 辉。赵勇心有所感,却是个嘴笨的人,并不会说那些个甜言蜜语,悄悄的捏一把老婆的手,憋出一句,“辛苦你了。”
“真是傻话,我给自己生孩子,心里只有高兴的。”凌氏抿嘴一笑,眼睛又不由自主的去瞧两个孩子,想到什么对赵勇道,“说来稀奇,年三十晚上我做了个梦,梦到好一池芙蓉花,开的漂亮极了。结果转天身上就不舒坦,不然,原是上元节左右的产期。”
凌老太太正掀帘子进屋,闻言一脸惊喜,“这可是难得的好梦!二丫头肩上可不正有个花朵样的胎记。”
凌 氏刚醒,还未仔细看过儿女,听老娘这样一说,就有些意动。凌老太太抱起包着红色小棉被外面系着粉缎带的宝宝,稍稍打开些指给女儿瞧,赵勇也凑上去看一眼。 凌氏一见就笑了,“娘一说孩子生了胎记我这心里就担心,怕是不大好看。这丫头倒是会长,这胎记可不就跟朵花儿似的,怕是这梦应在我这丫头身上。”
“胎记有甚要紧,孩子结实就好。再说了,这胎记粉粉的,约摸长几年就不见了呢。”凌老太太笑,“这丫头生的也好,以后定是有福气的。”
凌氏叹口气,“生长卿之前,我就梦到院中两棵树,一枯一荣,后来果然……”
赵勇打断凌氏的话,摸摸小女儿柔嫩的脸蛋儿,道,“那都什么年间的事了,莫提了。”
“是啊。”凌老太太笑劝凌氏,“如今这又是一对龙凤胎,你这样儿女双全的,女婿又体贴你,你们老太太也是再好不过的脾气,长卿聪明懂事,你这是盼都盼不来的福气。”
毕竟都过去几年了,如今赵长卿也颇有几分讨喜之处,凌氏一笑,“是啊。”又问,“长卿来过没?可知道自己做姐姐了?”
赵勇笑,“昨天一大早就来看过了,还说弟弟妹妹好看来着。”
凌氏笑着正要说什么,儿子忽自梦中惊醒咧嘴大哭,凌氏忙将儿子抱起来,一摸是尿了,又是换尿布啥的一通折腾。凌老太太将手中的外孙女放下,道,“外头还温着奶,我去瞧瞧,孩子约摸也快饿了。”
凌氏道,“我这胸脯胀的难受,让哥儿嘬嗫看。”
“莫要如此,这样嗫开容易呛着哥儿。”凌老太太还有一样绝招,道,“我给你揉揉就开奶了。”说着,凌老太太解开凌氏袄子前襟,露出大红的鸳鸯肚兜来。
凌老太太念叨,“这就要喂奶了,还穿什么肚兜。”
凌氏脸微红,道,“您老快点帮我按按,胀的很。”
“白婆子去打盆微烫手的水来,再拿条干净的白布巾。”凌老太太指挥调度着,一面解了女儿身上肚兜。白婆子端来水,将白布巾投在水里绞了几下拧干方递给凌老太太。
凌老太太将白布巾热敷在凌氏的一双饱胀挺立的乳.房上,唯独露出两颗红樱似的乳.头,凌氏给烫的小声哼哼。赵勇不知怎地,忽就出了一身热汗。
不过,此时大家都顾不上他。
这 热布巾敷了片刻,凌老太太摸着不烫手时便揭了下去,凌氏雪白的胸脯敷出一片雪红,凌老太太张开一双韧而有力的手掌自下往上轻轻按摩着凌氏的胸脯,尤其膻中 穴、乳根穴、鹰窗穴几个穴位,这样一直按了小半个时辰,凌老太太额角微微冒汗,凌氏忽而胸前胀痛微减,接着胸前便给流出的乳汁打湿。凌氏一声轻叹,“我的 娘诶,可算是通了。”
凌老太太抹一把汗,将孩子递上来,道,“给孩子吃吃看。”
凌氏侧抱着孩子,将乳.头往孩子嘴里一塞,孩子便大口的吃起来。凌氏谢天谢地,“还好,这个肯吃。”当初赵长卿邪性,死活不吃她的奶,往回收奶时凌氏受罪不小。
凌老太太笑,“傻话,你一个哥儿一个姐儿,只有怕不够吃的。”
赵勇擦着额间的汗道,“那我出去寻寻,看哪家有刚生产过的母羊,弄一只回来。”赵长卿小时候全靠羊奶长大。
凌老太太笑,“不急,现在孩子小,且够吃呢。”
不一时,赵老太太便带着赵长卿过来了。
“亲家来了。”凌老太太笑,“卿丫头,快过来瞧瞧你弟弟妹妹。”
赵长卿有模有样的瞧一眼,问,“怎么还是皱巴巴的啊?一点儿不圆润。两个都皱巴巴。爹爹,我生下来不这样吧?”
凌氏笑,“你又知道什么好歹?生下来丑不算丑,过几日长出奶膘就漂亮了。”
赵长卿点点头,“要是像我就不会丑。”
赵长卿往扎粉锻子的棉布包里看去,小女孩儿是醒着的,此刻正转过头看她。那双眼睛明亮至极,没有半分孩童的懵懂天真,赵长卿不着痕迹的看女孩儿一眼。赵老太太笑道,“嘴里嫌他们不好看,你还总吵着要来看。”
赵长卿转回头,弯着眼睛笑起来,问,“祖母,弟弟妹妹能跟我玩儿么?他们会叫姐姐么?”
“哪儿有这么快。”赵老太太话还未曾说完,就听床上响起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声。小女孩儿扯着嗓子嚎哭起来,凌氏以为孩子尿了,摸了摸,底下倒是干的,又抱起来喂奶,也不肯吃,只是一味的嚎哭。
凌氏急得六神无主,“这可是怎么了?”
凌老太太接过来,打横放在臂弯悠着哄着,道,“兴许是困了。”
不过,很明显,小女孩儿并不是困了,她就是没完没了的嚎哭。因为哭声太响亮,引的龙凤胎哥哥也跟着大哭起来,一时间室内哭声震天。
赵勇毕竟是大男人,实在受不了这个,忙带着赵长卿出去了,到了院子里,赵勇挖挖耳朵,唏嘘不已,“我的天哪,险些给震聋。”
赵长卿给逗的咯咯笑起来。
殊不知,屋内大哭不止的小女孩儿在赵勇带着赵长卿出去后,便抽抽咽咽的止住了哭声。
大人们并未察觉什么,刚出生的奶娃子,哭闹太正常了。只是多了几次,只要赵长卿一去,向来不哭不闹的小女孩儿必然啼哭不止,不要说凌氏,便是赵勇也觉着有些异样。
凌氏为此很是不安,晚上悄悄与赵勇商量,“你去城外平安寺里去找行苦大师卜上一卦,跟大师把咱家的事念叨念叨。这也怪,怎么这么些人,二丫头独见不得长卿呢?问问可是命中有何挂碍?”
赵勇皱眉,“真个怪事。”
“这几日暂别叫长卿过来了,倒不是嫌她,她一来二丫头就闹,连带她兄弟也跟着一起闹,谁受得了这个。”凌氏又有几分心烦,不禁想到赵长卿夭折的龙凤胎弟弟。
赵勇道,“我就去平安寺问问看,正好请大师一并给大哥儿和二丫头起个吉祥名子。”
凌氏一笑,“也好。”
其实不必凌氏说,赵长卿也不再往凌氏的屋子里跑去看弟弟妹妹,按赵长卿的话说,“一对哭包,烦的很!”
赵老太太笑,“好,那咱们就接着念书习字。”
赵长卿明显对书本兴趣更大,便恢复了自己上午念书,下午习字的生活。
她知道,赵蓉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