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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妻_第2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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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王颔首,道:“保重。”旋即策马往宫中去复命,高元骁则带着禁军将查抄之物送往刑部。

*

待定王自宫中回府,阿殷正带着如松在府中散步。

纵然没让如松亲眼看到禁军抄家的情形,然而五六岁的男孩子多少懂得事情,知道府中被围多日的紧张氛围。离开时又见母亲垂泪伤心,来到定王府后只管闷坐着不说话,对着桌子想心事,被阿殷劝说了许久,才肯跟着她出来走走。

定王亦陪着慢行,耐心开解如松,答应他明日带他去看崔忱,才让如松小脸儿舒展,跟着蔡高去习武。

待得如松走远,定王才将那匕首拿出来,声音有些别扭,“高元骁给的。”

“给我吗?”阿殷没敢立时接。

定王“嗯”了声,在她跟前一晃,便又收回去,大步往前走,“回头扔到书房。”

阿殷觑着他,分明看到他举止的不自在,却没有从前那点怀疑和醋意。这当然是很奇怪的,定王不自在,必定是因为此物出自高元骁之手,可他又坦然的带回来了,委实与素日行事不符。最可能的是,他知道这匕首的含义,所以即便别扭,却还是带回来给她。

挺拔的背影已然进了月洞门,阿殷唇角漾起笑意,身如玉燕,几个起伏赶上,拦在他跟前。

仲夏浓荫下,娇丽的美人眉目若画,杏眼中蕴满笑意,仿佛玩味,“高元骁送我匕首,殿下竟然不觉得古怪?”

定王对上她明亮的眼神,觉得她这话大有深意。

阿殷笑不容他多想,拉起定王的手,往书房走去。

回眸时,眼底藏笑,声音中带着窥破天机般的得意,“有些东西,我疑惑了很久,今日正好请教殿下!”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甜甜的结局,后面会有包子和哥哥们的番外~

明天事情比较多,应该写不完,咱们周五早上见哈^^

☆、第128章 结局(终)

到得书房, 阿殷回身掩了门,拉着定王到案后坐下,让他稍待片刻。旋即转到书架后面,飞身跃起,踩着后头的窗台, 自书架顶上取了个二尺见方的檀木盒。

盒子瞧着平淡无奇, 细密的纹路沉亮, 没半点多余的装饰, 虽搁在书架顶端,却不见半点灰尘。

定王原本气定神闲的坐在圈椅中,瞧见那檀木盒时,目光微紧, 脊背不自觉的绷直。

阿殷翘着唇角走过去, 将盒子端端正正放在定王跟前, 就势靠着书案,垂首道:“殿下去南边赈灾安民时,我每日来书房同长史和司马议事, 闲来翻书,无意中发现了它。盒子并没上锁,所以我一时好奇就揭开瞧了瞧, 没想到——”她伸手入盒中,从中取出一摞纸笺,轻轻搁在定王跟前,目光却柔和起来, “殿下要看看吗?”

定王并没去翻看,只缓缓站起身来。

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

最初是前年的除夕,他赴宫宴回来后心烦意乱的练字,回过神却只有满篇的陶殷。他当时稍作犹豫,没舍得将这名字撕碎丢弃,便随便寻个地方搁着。后来无数次从阿殷被斩的梦中惊醒,诸般情绪无可排解,便多执笔练字,写满她的名字。纸笺渐渐多了,遂寻了这檀木盒收着,搁在书架顶上,免得被谁翻出。

再后来残梦珠连,愈来愈多的旧事从梦里涌出,冥想思索推敲不透,就只能付诸笔端,以理清思绪。因纸笺上有她的名字,也未丢弃,依旧收入盒中。

前后十数张纸笺,简略写着旧时的事,断续而隐晦,旁人即便看了也未必能理解,而她……

书房里十分安静,窗外树影晃动,似是起了微雨,沙沙的打在叶上。

阿殷眉目间浅笑依旧,却渐渐添了朦胧水雾。她随手取了那张早已看得熟稔的,低声道:“这上面写,永初十年冬月,北庭。十一年三月,桃谷。四月,东襄。六月——”她抬头与定王四目相对,看到他深沉的眼底终于翻起波澜,终至波涛汹涌。

“阿殷。”定王蓦然打断,将她揽入怀中。

阿殷的脸埋在他的胸膛,宽厚而温暖。急骤的心跳清晰入耳,他的手臂越收越紧,她也渐渐收了笑意。

这些纸笺代表着什么,两人心照不宣。

泪珠滚出来,渗入他胸前的衣裳。阿殷咬唇强忍,渐渐的,肩膀微微耸动,仿佛抽泣——原以为只是她独自带着惨痛的记忆前行,却原来他也记得。写下这些旧事的时候,他是怎样的心境呢?阿殷并不知道。然而此时此刻,曾在刑场的陌生人竟成夫妻,圆满相伴,阿殷只觉得眼眶酸涩温热,觉得悲伤,却又欢喜。

定王手掌抚她如墨秀发,微微颤抖。

“原本不想让你知道。”他紧紧箍她在怀中,低声抚慰,“就当那是个离奇的梦,尘封久了,你就能忘记,不再被困扰。旧日的事虽苦,眼下咱们却都很好,母妃、岳父、舅兄、冯远道他们都还在,咱们也有了孩子。路还很长,却值得期待。”

阿殷“嗯”了声,在他怀里蹭了蹭,往他腰间抱得更紧。

窗外雨声渐浓,淅淅沥沥的落在檐头瓦上,风却停了,天地间便只有簌簌雨声。

阿殷在定王怀里许久,才抬起头来,泪痕未干,唇边却有了笑意,“殿下素日行事,这些东西本不该留着的。哼,这样要紧的事却瞒着我,真是可恶。”红嫩的唇撅了起来,杏眼里藏着不满,“我做事太明显,殿下必定早就猜了出来,却只将我蒙在鼓里。不行,该怎么罚你才好。”

定王吻她,低沉的笑声带着无奈,“听凭王妃吩咐。”

那宠溺的神态,跟初识时冷肃威仪的杀神迥异。

有什么办法呢?平常行事,他自然冷肃严谨,凡事都不留半点痕迹。

可碰着她,却总有例外。

不肯丢弃她的名字,就只能精心收着;不肯看她委屈不忿,就只能曲意讨好,博美人欢心,连他自己都意外。再往前回想,从那年她纵马入北苑的马球场,飒然英姿落入眼中开始,她便肆意闯了进来,处处令他破例——冷厉凶狠的杀神收了个美貌女侍卫在身边,又将她娶进门捧在掌心,据说这故事在坊间传开,听者如云。

*

这场雨缠绵断续的下了数日,谋逆的皇后和太子喝下了永初帝赐的鸩酒,涉案的官员及家眷也都处置完毕。

永初帝单独召见定王时,露出立他为太子的意思,被定王婉转辞了——有太子玄仁的前车之鉴,永初帝必会长个教训,对东宫的防备忌惮更甚。定王固然得永初帝其中,父子多年的隔阂防备仍未消除,他如今权位日重,朝堂的事大半付在他手上,实在没必要去招那份忌惮。

而后便是祭天大典。

六月初一开始,永初帝与定王开始斋戒。至六月十五日,时辰一到,斋宫中鸣响太和钟,定王着庄重蟒服出了宫城,代行天子之礼,在鼓乐声中登上祭坛,祭祀天地。随后,永初帝大赦天下,因身体时好时坏,朝堂上的事不能及时决断,便予定王监国之权。

定王也非弄权之人,小事与中书令及诸位宰相尚书商议,大事报给永初帝裁决,得空时,则多陪着阿殷。

两人去岁成婚没几天,就碰上东襄二十万大军南下,夫妻北上抗敌,在沙场烽烟中杀敌擒将。回京没安生两日,定王便南下赈灾,马不停蹄的赶回来,又是太子皇后谋逆,永初帝病卧在榻,将个烂摊子丢给定王。诸事繁琐,至此时才算尘埃落定,定王遂趁着空暇时带阿殷各处游赏,夏日山泉绿溪,秋日古刹枫林,直至入冬,才算消停下来,安心待产。

十一月的京城已很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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