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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妻_第1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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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头是浩荡的皇亲重臣,后头百官就少些拘束,两人稍稍落后,待左右无人时,阿殷才将那布条递给常荀,沉声道:“兄长不会武功,在凤凰岭怕有危险,我得过去。”

  “不可!”常荀看过内容,当即摇头。

  这布条中的意思太明白,显然是要用阿殷去换陶秉兰。能在禁军中安插人手,明目张胆的给阿殷递信威胁,对方的势力自然不容小觑,几乎可以肯定是代王。常荀受了定王嘱托,哪能容阿殷去冒险。

  阿殷也稍微作难。

  她自然知道此去凶险,可兄长在凤凰岭吉凶难测,若当真“失足坠落”,于出手狠辣的代王而言,也只是随手的事情。她在世上只有父兄两位亲人,父亲身为羽林郎将,随驾守护在前面,这会儿难以脱身,若不想陶秉兰受害,她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常荀也知道她的担忧,便低声道:“我可以派人去凤凰岭救回令兄,但你不能前去。”

  “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一去,落入对方手中的不止是我,恐怕殿下都要受掣肘。只是——”阿殷沉吟了下,蹙眉道:“我总觉得躲避无济于事。就像今日兄长的事,稍有疏忽就可以落入对方觳中,借以要挟,防范躲避永远难以周全,且总归受制于人,时时提心吊胆。难道他们一日不消停,我便要做一日缩头乌龟?不管是为救兄长,还是为化解困局,我都该前往!”

  她的语气颇为坚决,常荀虽也知道这处境有些憋屈,却不愿冒险,阻拦道:“殿下临行特意叮嘱过,不能叫你有半点闪失。令兄的事我会派人妥善解决,陶殷,殿下就在返程途中,咱们这里不能出意外。”

  “可是常司马,如今人手本就少,单独分出去救我兄长,也是旁生枝节。何况——”阿殷目光微沉,十六岁姑娘的娇美容色中,却显出些断然果决,“代王此举是反守为攻,难道我就不能反守为攻,绝地求生?”

  “什么意思?”

  “殿下一直想挖出代王党羽在京城的藏身之处,却总找不到头绪,这回他们主动送上门来,何不将计就计?他们要以我威胁殿下,自然会将我藏在要紧之处,岂不正好做我们的带路人?届时殿下只消派人寻到我的踪迹,便能找到他们,可不就解了桩老大的难题。”

  初秋的风掠过原野,令阿殷的衣袍微微摆动,她朗然而笑,娇美的眉目间竟自添了英气,“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这思路反道而行,倒是常荀先前没想到的,乍听之下,竟自生出激赏。

  ——苦寻对方藏身之处无异于大海捞针,如今对方沉不住气出手,确实是良机。

  只是这想法未免大胆,阿殷落入敌手便入凶险之境。叫一个十六岁的姑娘,还是个即将成为定王侧妃的姑娘落入虎狼窝中,常荀怎么放心?

  阿殷看出他的忧虑,“常司马,若今日不是我,而是蔡高提出这建议,你会如何?”

  蔡高吗?常荀思忖片刻,断然道:“若是他,我会允准。”

  “那我为何不能,难道我比蔡高差?”阿殷既已想到出路,面上便见笑意,“我确实会成为定王侧妃,但此时我还是王府右司马,论武功,论应变,自问比蔡高更好。昔日在西洲剿匪,殿下也曾带我入虎穴,常司马也曾夸过我,怎的如今却又畏首畏尾?”

  她这般说着,却叫常荀失笑,“是我想差了。”

  西洲时那女侍卫的风采记忆犹新,回京后活捉突摩,在凤凰岭的寒潭中救下定王性命,她也勇敢过人,叫他刮目相看。这阵子奉命他只拿阿殷当侧妃来保护,却反倒忘了,这位姑娘并非一味要人保护的闺中弱质,她曾保护旁人,更曾力战恶贼,功劳卓著。

  她原本就不是寻常闺中弱质,而是能与女将军隋铁衣风采相较的飒爽女官!

  思及此处,常荀总算展开眉头,“你打算怎样做?”

  “将计就计,去换兄长回来。我这香囊中装的是近来新调的玉露香——”阿殷将腰间香囊指给常荀看,“此香味道独特,最妙的是香味持久,五六日都不会散去。我身上久经香味,途中也会见机行事,留点香粉做痕迹,你只需去我家中让如意找些给你,再找个上等细犬来寻踪迹,岂不就能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处了?”

  “计策虽好,只是你孤身入险境,若稍有闪失,不好跟殿下交代。”

  “殿下会理解我的选择。再说他们既然是打算以我要挟殿下,有求于殿下,自然不会轻易伤我。放心,我能护好自己。”阿殷目光明朗而笃定,“何况对方捉住的是我兄长,天下之大,我就这么一个兄长,绝不想令他有闪失!”

  她的主意既然定了,常荀再劝阻也无济于事。

  他沉吟了半天,才断然道:“就依你!”这会儿再回王府筹备已来不及,好在阿殷知道如今多事之秋,出门前在底下穿了定王给的护身软甲,袖箭和防身匕首俱备,不算太仓促。

  因皇帝銮驾有禁卫军随行,不许旁人守卫,常荀叫人给长史通报一声,只说他和阿殷有事暂离,走远了屈指为哨召来命暗卫,将他身上应急的皮囊给了阿殷。阿殷将其中用得上的东西尽数取来,选个僻静处在身上备好,便同常荀策马,同往凤凰岭而去。

  秋风渐劲,骏马疾驰,扬起阿殷的绯色官袍。冠帽之下容颜如玉,目光却是沉静笃然。

☆、第72章 2.13

  阿殷抵达凤凰岭附近,便请常荀在原地稍待,她翻身下马,只身往布条所说的巨石走过去。

  才走到巨石附近,便听两声怪笑,有个独眼男子自巨石后走出。他的面目并未做任何掩饰,鹰鼻阔额,独眼中目光狠厉,右手握刀,左边小臂被砍去,却接了一段铁臂,末端生出五根利刺,颜色暗沉。

  尽管阿殷曾对战过突摩、周纲等凶悍之人,见到此人,不由也是心中微凛。

  她极力镇定,往前半步,朗声道:“我已孤身前来,我兄长呢?”

  “人我们自然会放。”那独眼男人嗓子像是坏了,声音沙哑,因为生得极高,低头往阿殷身上一瞪,道:“你先随我们走。”

  “这可不对,有去无回,你当我是傻?若不亲眼看着兄长无恙,我绝不跟你走。”阿殷抬眸迎上那只独眼,近在咫尺的另一只眼不知是怎样怀调的,陷下去个窝,周围皮肤微皱,形貌怕人。她的手已按在刀柄,蓄势待发,目光也自冷厉起来,“半里之外便是定王府的人,我需亲眼看着兄长到他们手里,才能跟阁下走。否则——鱼死网破。”

  独眼男人冷笑,左臂的铁钩一挥,便只拿目光震慑阿殷,如同虎狼俯视野兔。

  相较于此时的凶悍冷厉之气,十六岁的阿殷眉目秀美皮肤白腻,身上穿的又是齐整官服,气势着实不及。

  不过片刻,便有个瘦高男子过来,凑在耳边回话——这回倒是戴了面具。

  阿殷遂将眉目微挑,“如何?”

  “放人。”独眼男抬起下巴,示意阿殷站在石台上,周围有六七个人迅速围拢,将她困在正中。

  阿殷端然不惧,步上高台,往周围一望,能瞧见茅草间潜伏着的身影。她在初见独眼男时为其形貌而稍有惧意,如今一瞧,反倒坦然无畏,目光落在远处,便见陶秉兰似是被人推出,正跌跌撞撞的走在山间小径上。他必定也是猜到了什么,惶然四处张望,即便看不清眉目,也能知道他的焦急。

  阿殷不知怎的眼眶微酸,稍稍矮身免得被陶秉兰看见,等他走得渐渐靠近常荀,阿殷才松了口气。

  兄长已然无恙,她却是入了虎口,而今之计,也唯有虎口求生。

  阿殷既然有心要深入虎穴,此时自不会枉费功夫惹毛对方,叹了口气走下巨石,道:“走吧。”

  这般淡然态度叫独眼男意外,他谨慎的打量阿殷几眼,见这姑娘一副认命了的模样,便转身往乱石深处走去,不过片刻,便入了两峰夹峙的深谷。他虽然身材高大,走路却极轻,一路走过去,竟未在草石间踩出任何痕迹,只是后头茅草索索作响,想必跟了不少人盯着阿殷。

  阿殷也没回头,默然跟随,步伐轻盈,既不过于掩藏武功,也未露出任何惧色。

  独眼男走了半天,终究没忍住,再次回头打量阿殷,像是怕她玩什么诡计。

  阿殷自知其意,哂笑一声,道:“阁下是怕我耍花招?这附近都是阁下的人,我能有多大本事,在这里自寻死路?”仿佛读懂了那独眼目光中的疑问,她淡然续道:“阁下以我兄长要挟我,自然还想以我要挟定王殿下。既然是要挟交易,自然有合乎两者利益,妥善处置的法子,我孤身前来只是为换回兄长性命,至于后面如何,相信定王殿下能妥善处置,我又何必害怕?”

  她面上带出一丝冷嘲,因心无所惧,身体也不见任何紧绷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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