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她不免有些心酸,如今铺子已经被蔺效划到了她的名下,师兄无论想吃什么喝什么都自管随意,不必再像往常那样得等上好久才能去上一回了。
这样想着,便派了魏波去青云观,自己则带了采蘋采幽去摘星楼。
到了摘星楼,刘冰玉正跟裴敏王应宁从马车上下来,见了沁瑶,刘冰玉朝裴敏直眨眼:“好了,咱们几个里头最富实的那位来了,唉,希望她一会能手下留情,别把摘星楼给搬空了,好歹给我们留些零碎。”
沁瑶理她都觉得多余,只高高兴兴上前揽了王应宁,要多亲热就有多亲热,要不是王应宁跟哥哥的婚期还未定,恨不能立刻就改口唤嫂子才好。
王应宁虽然素来大方,架不住沁瑶这么火辣辣的目光,脸色微红,含着嗔意道:“好了,别光顾着在外站着,咱们进去罢。”
几个人刚要进摘星楼,忽然马车后绕出一人一骑,马上的人一勒缰绳止住马,含笑看着裴敏。
沁瑶凝目一看,却是许慎明,他身上还穿着御林军的衣裳,似是刚一从宫里出来,便来找裴敏了。
沁瑶不由想起前几日刘冰玉说的话,虽是胡乱说的,却当真没错,可不是蔺效一进宫,许慎明便出来了。
裴敏脸一红,拉了沁瑶等人往内走道:“不用管他,咱们进去吧。”
许慎明却似乎刚看到沁瑶,立即翻身下马,到近前行礼道:“世子妃。”
态度极其恭敬。自从蔺效和沁瑶出手将他从春翘手下救出,他几乎每回见到沁瑶都会如此。
沁瑶笑着还了一礼。
许慎明又看一眼裴敏,低声道:“我就候在外头。”
裴敏眼睛看着旁处,别别扭扭嗯了一声,便拉着刘冰玉进了楼,
许慎明愉悦地笑了笑,留在原地看着裴敏进去,才回身上了马。
店里果然如刘冰玉所说新造了好些首饰,都是些罕见的材料,做得的样式也都别致有趣,满满当当一匣子,摆在几人面前,任她们挑选。
沁瑶于首饰上平平,看了一回,都没有当初见到雪中寻梅簪那般惊艳,最后只挑了一对红翡翠滴珠耳坠,便没兴趣看了,自管拉了王应宁在一旁说悄悄话。
刘冰玉却因及笄在即,兴致颇高,挑来挑去都不满意,只催促店家再从后头拿些首饰来。
店家笑道:“刘小姐想必也知道,咱们店里每回上新首饰,各位娘子及夫人都会第一时间来咱们店里挑拣,不瞒您说,您来得晚了些,好些首饰已然被定了出去,您若是觉得这些不满意,不如下回上新首饰时,您早些来挑拣。”
他们摘星楼是长安城数一数二的首饰铺子,店家说起话来也比别家店的伙计有底气。
刘冰玉不满地嘟了嘟嘴,明明一得到消息就赶来了店里,怎么就晚了?瞥见店家身后多宝阁里一个小小的黑檀木流水云匣子,眼睛一亮,问道:“那里头是什么首饰?”
店家顺着刘冰玉的目光回身一看,“这件?”他抿着嘴摇头,“这件早已名花有主了,只此一件,您要看可以,但买却不行。”
打开来,却是一对血玉手镯,镯子通体透亮,沁着淡淡的血红,一望而知绝非凡品。
“小的在摘星楼待了二十年了,这样成色的血玉手镯却是头一回得见。”店家小心翼翼地将镯子捧到刘冰玉面前,赞不绝口道,“是咱们长安城一位贵人为了讨他娘子欢心添置的。”
刘冰玉算得识货,自然认出这镯子价值连城,知道阿娘断不会给她买这么贵重的首饰,索性没做指望,看了一回,意兴阑珊地拉了裴敏等人,预备去别的铺子挑首饰。
几人刚一起身,门外进来一行人,都是锦衣华服,被一众仆从前呼后拥。
“夏芫?”刘冰玉和裴敏同时面色一沉,自从经历了卢国公府夏芫暗害沁瑶一事,她们二人便深恶此人,连面上的客套都不屑于维持。
来人正是吴王和夏芫,进来时,吴王正旁若无人地笑着对夏芫说话,神情缱绻,一副恩爱新婚夫妻模样。
看见沁瑶,两人止步,夏芫不等沁瑶说话,便亲昵地打招呼道:“阿瑶,没想到你也来挑首饰。”
又状似无意地往她身后看道:“咦,十一哥没陪你出来?”
吴王笑道:“十一跟弟妹感情甚笃,但凡有空,必然会回府陪伴弟妹,今日未出来,想来是在宫中值防。”
夏芫听了这话,笑容略僵了一瞬,才又恢复原样。
沁瑶看在眼里,心中冷笑,行了礼,刚要出店,夏芫却微笑着对沁瑶道:“阿瑶,咱们难得今日见了,不一道看看首饰再走吗?”
说完就见那店家捧着一个锦匣,笑着迎上来,对吴王和夏芫道:“殿下给王妃订的首饰早已做好了。”
打开看,却是一对绿松石耳坠,做成芙蕖的模样,好看是好看,却比不得那对血玉手镯名贵。
吴王笑了笑,问夏芫道:“喜欢吗?”
夏芫神色一变,像是盒子里的首饰出乎她的意料,滞了一会,才有些勉强地挤出个笑容道:“喜欢。”
出来时,刘冰玉悄声道:“刚才店家拿那对血玉镯子给我看时,我瞧见匣子底下压着张纸条,上面写着吴王府,就知道多半是吴王定的首饰,后来看到他们俩进来,原以为吴王会让店家将血玉镯子取出来送给夏芫,谁知给夏芫的不过一对绿松石耳坠,也不知那对血玉镯子吴王原打算送谁。”
沁瑶听了这话,想起大婚之日吴王对康侧妃带着疼惜的神情和语气,心知这镯子多半是要送给康侧妃的。
裴敏冷笑:“你们没留意夏芫那副神情吗?看到匣子里是绿松石时,脸都垮了下来,活见鬼了似的。你们说,她会不会知道她夫君在摘星楼订了血玉手镯?满心欢喜地来取首饰,谁知却是绿松石。”
王应宁向来灵透,微笑道:“若果真如此,可见夏芫平日没少派人打探吴王的一举一动,长久以往,吴王必然会有所知晓,想来这世间没人会喜欢旁人监视自己,尤其他那样的天之骄子,一旦知道,必然会跟夏芫生出嫌隙。”
刘冰玉幸灾乐祸道:“这是不是就叫聪明反被聪明误?吴王可不是任人捏的软柿子,倘若知道夏芫背着他搞这些小动作,不知会气成什么样。”
“还能怎么样?”裴敏嗤笑道,“还在新婚,已然在想方设法讨别的女子欢心了,可见夏芫在他心底的分量着实有限,我看过不多久,他们这对恩爱夫妻的面具怕就维持不下去了。”
刘冰玉对对她的胳膊,打趣她道:“你别说别人家的事了,你未来夫君在那边等着你呢。”
几人一看,许慎明果然正负着手在马旁等着,见裴敏出来,上前迎了过来。
裴敏红着脸闭了嘴。
沁瑶几个索性不再管她,把她丢给许慎明,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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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富春斋,掌柜的早得了消息,气喘吁吁地迎了出来,笑着作揖不说,又亲自引着沁瑶往二楼走。
刘冰玉和王应宁见掌柜待沁瑶格外尊重,待旁人不同,不由心生纳罕。
进了厢房,刚一坐下,阿寒便被魏波给领了进来,见了沁瑶,憨憨一笑道:“阿瑶。”
刘冰玉正饮茶,见到阿寒,险些呛住,忙急急放下茶盅,捂了帕子,将咳嗽硬生生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