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云消雨歇,屋内重新归于寂静。
夏荻意犹未尽地从那具温软的身子上翻身下来,动作轻柔地吻了吻她,将锦被重新将她严严实实地裹住,自己则找了方才胡乱丢在床下的衣裳穿上。
一切收拾停当,就听门外恰到好处地出现一阵嘈杂的人声。
紧接着,脚步声渐近,大门洞开,呼啦啦进来许多人。
“怎么回事?”卢国公夫人的声音。
夏荻不动声色地一笑,好整以暇地等着掌灯。
屋内骤然亮起,来的人几乎填满半个屋子,当前的正是卢国公夫人和康平夏芫,连德荣公主也在内。
“这到底怎么回事?”看清床上的凌乱,德荣公主和卢国公夫人都是一震,齐齐出声道。
夏荻做出头痛欲裂的模样,抚着头看向众人,茫然道:“怎么了?”
夏芫捂着帕子惊叫一声,看着床上那女子道:“哥,你是不是和瞿小姐——”
她话未说完,夏荻身后那人哭着拥着被子坐着起来,不敢抬头,只悲愤莫名道:“我、我没脸活了,呜呜呜。”
夏荻听着这声音,面色一变,等回头看清床上的人,身子一晃,险些从床沿上跌到地上。
夏芫这时也已经认出床上人是冯初月,脑中倏然一空,不敢置信地转头看向康平,怔了一会,咬牙道:“你?你竟然——”
康平先还不敢跟夏芫对视,渐渐想明白了什么,神情又变得有底气起来,见冯初月哭得泪人似的,忙上前将她搂住,对仍未从震惊中回过神的夏荻嚷道:“夏二哥,你酒后失德,祸害了小娘子的清白,你、你、你别想赖!”
☆、第116章
屋内顿时乱作一团。
德荣公主气得手直抖,一会指着夏荻,一会又指向床上的冯初月,满腹火烧火燎,不知该冲着谁发火。
胡乱指了一通,终于想明白儿子是自家人,这种时候理应将矛头一致对外,便牢牢用手对住冯初月,正要想法子将过错全推到这女子身上,将儿子摘出来,孰料康平一把将冯初月严严实实抱住,声气颇足地对夏荻接着嚷道:“冯小姐既是父皇钦点了入书院读书的学生,又是我最好的朋友,家里更是历来规规矩矩、清清白白,绝非那等低贱人家,不能让人白欺负了去,夏二哥,你、你别想仗势欺人。”
这架势,摆明了要替冯初月撑腰到底。
德荣公主气个倒仰。
卢国公夫人的神色也变得愈加复杂起来。
夏荻霍的起身,阴着脸就往外走,模样吓人,像要杀人似的,众人心里都是一惊,连德荣公主也不敢拦着。
眼看外头闻讯而来的客人越来越多,场面逐渐朝失控的方向发展,卢国公夫人沉着脸吩咐下人:“将客人都引到外头花厅去,令乐师将曲奏起来。内院入口暂且封住,只许出不许进。告诉大郎,让他速速召集国公府所有护卫,护送书院里一众学生回书院。”
虽然今晚的事已经纸包不住火,但身为今夜寿宴的主人,卢国公夫人不能任由事态继续扩大。
卢国公府的仆从素来训练有方,领命后,立即有条不紊地四散行动。其中一拨将屋内不相干的客人客客气气地引到外头,另一拨去堵来路上的客人,将内院封住,剩下一拨去前厅找蒋徽闵,安排众学生回书院事宜。
沁瑶几个本已被蒋三郎领到了外头,见屋内热闹,不住踮脚往内瞧,无奈卢国公夫人将门堵得严严实实,谁也不让进去,什么都看不见。只能隐隐约约听到女子的哭声,声音听着有些耳熟,一时却分辨不出究竟是谁。
不一会,前来安排学生们回书院的仆从都已到位,轻声细语地引着王应宁等人往外走。
蒋三郎见状,将卢国公夫人拉至一旁,悄声对她说了一句什么。
卢国公夫人眉头一皱,忽当着众人的面扬声道:“老身还有些杂事需得请一名学生帮忙,不知谁愿意今夜陪老身留在府中?对了,瞿小姐,你素来机敏,不如就是你罢,明日再随老身一道回书院。”
众女本已走到院门口,听得这话,不经意回头看向沁瑶,可惜人人都被今夜的事弄得满腹猜疑,根本无暇再关注其他的事,不过一眼,便都收回了目光。
王应宁等人聚在沁瑶身旁,担忧地望着她,沁瑶安慰她们道:“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们先回去,早些歇息,明日我就回来了。”
裴敏倒知道些沁瑶跟卢国公府的渊源,并不太担心,只悄声道:“千万要防着那个郡主。”
沁瑶肃容点头,让她放心。
一干人等走后,卢国公夫人又去安排其他事宜,让府里的嬷嬷邦冯初月清洗身子加上药,自己则看住康平和德荣等人。眼见康平今夜不会回书院了,便让人速速给宫里送信,请怡妃娘娘派人来接康平回宫。
蒋三郎不方便继续留在内院,便将沁瑶从院中引出来,对她道:“蔺效昨日一早奉命去围山了,知道我阿爷会办寿宴,怕出乱子,千叮咛万嘱咐让我照看你,他知道你历来机警,不肯轻易相信人,便告诉了我只有你二人知道的暗号。”
“原来如此。”沁瑶点头,怪不得明明蔺效不在府中,那纸条上写的话却只有她和蔺效能看懂。
“如今好了,总算完璧归赵。”蒋三郎神情轻松的笑道。
沁瑶有些局促地咳一声。
蒋三郎见状,心知肚明地一笑,转身往外看一眼,“蔺效去了两日,这时候估计能回来了。”
过不一会,果然有仆从进来道:“三公子,世子来了,这会正给国公爷请安呢。”
蔺效骑了两日马,脸上满是疲色,进府后先给姨父祝寿,磕了几个头,这才到后院去找蒋三郎。
一路行来,蒋三郎身边的人已向他透露了一二,他脸色阴得要下雨,进了蒋三郎的院子,见沁瑶和蒋三郎立在院中,不顾旁边有人,先上前揽了沁瑶细看一番,见她安然无恙,这才松了口气。
转头问蒋三郎:“到底怎么回事?”
蒋三郎便从头说起。
先是他无意中发现康平带花球进府,起了疑心,按理说若要玩酒令什么的,只需令主人府中随便提供一个花球便行了,何需特意提前准备?
便有意制造了一场混乱,趁康平身边的丫鬟无暇顾及所带的包袱时,让身边身手最拔尖的高手偷偷拿了花球看,那人是老江湖,一看便知花球上沾染了迷药,不知康平要用来害什么人。
虽没看出具体是什么迷药,但此人知道西市有售一种解迷药的药粉,能解百种迷药,便自告奋勇到西市去买。
等这人将药粉买回来,蒋三郎便拿着药粉来找她们,随后借故从冯初月手中夺过了球,又趁捡球的功夫将药粉撒到花球上。
回来后蒋三郎想了一通,越想越觉得康平等人要对付的是沁瑶,因为只有沁瑶才有那个身手,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到不沾一滴酒。
他急于拆穿康平等人的把戏,便偷偷传话让沁瑶装晕,没想到沁瑶见了那纸条,极为配合,很快便“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