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扫雪?”蔺效先是震惊,旋即迅速地冷静下来,压着怒意问:“谁让你们进来的?”
二人齐齐上前给蔺效行了各礼,柔声道:“奴婢们奉温嬷嬷之命伺候世子。”
蔺效语结,他早该想到,若不是经过温姑的首肯,这两个丫鬟怎敢不请自来?唉,他这个乳娘什么都好,就是跟常嵘一样,总喜欢自作主张。
他这样想着,冷声对听风和扫雪道:“我不用你们伺候,下去!让温嬷嬷进来,我有话要问她。”
听风和扫雪错愕地互看一眼,脸上烧得就快着火了似的,世子竟然不让她们服侍?难道是看不上她们的姿色?
蔺效见二女磨磨蹭蹭不动,面色一沉,扬声道:“听不到我说话?”
二女吓得一激灵,忙慌慌张张行了个礼,退下了。
过不一会,温姑一脸错愕地进来了,温声道:“是不是听风扫雪伺候得不好?世子莫生气,乳娘这便好好训训她们。”
蔺效皱眉道:“乳娘,今日之事只此一回,往后再不许像今日这样擅作主张。”
温故难得见蔺效在自己面前露出这般冷峻的表情,倒也不惧,只思索着说道:“世子可是瞧不上听风和扫雪的模样?”按说两人模样也算百里挑一的了,尤其是扫雪,肤色又白又润,仿佛能掐得出水来似的,身姿更是难得的丰盈玲珑,哪个男人见了会不喜欢呢?
蔺效见温姑尤未明白他的意思,语气加重道:“乳娘,您听好了,我不喜欢这样的事,尤其不喜欢身边的人自以为是,随意干涉我的喜好,哪怕是您也不行,懂了吗?”
温姑注意力却只放在蔺效前一句话上,不喜欢这样的事?她迷茫了,世子自三岁起,便由先皇钦点了几位高人教习武艺,一路顺风顺水长大,连个伤风咳嗽都少见,身子骨是显见的结实,难道竟有什么隐疾不成?
蔺效见温姑露出绝望的表情,知道她想岔了,陡然觉得一阵憋闷,烦躁道:“总之,您往后要是再敢胡乱安排人,来一个我发卖一个。”
温姑听着这话,慢慢琢磨出一点味道来了,她挨着床沿坐下,笑着看着蔺效道:“世子是个实心眼的好孩子,这会心里有了人,便看不上其他庸脂俗粉了。也好,日后郡主进了门,你们小两口心无旁骛,一心一意地过日子,再好没有了。”
蔺效蹙眉:“郡主?什么郡主?”
温姑脸色一变:“颐淑郡主啊!王爷和德荣公主不都有这个意思吗?”
蔺效霍地起身道:“您别胡说了!根本没有的事!”
温姑见蔺效面色里有震惊,有不耐,独独没有喜色,骤然明白过来,缓声道:“郎君难道还惦记着那位瞿家的小娘子?”
蔺效一怔,脸直红到脖子根,暗骂常嵘一句,默了一会,坦然道:“是,您说的没错,除了瞿小姐,我谁都瞧不上。乳娘,我累得很了,话既已经说明白了,请回房吧,我要睡了。”
说完,径自脱了鞋,直挺挺地躺到床上,闭上眼睛不再理温姑。
温姑好一会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这个情形,世子还真就打算娶那个瞿小姐了,可……郡主那边到时候可怎么交代?还有皇上和王爷那,就瞿小姐这么个家世,皇上和王爷怎么也不会点头的。
她忧心忡忡地出了会神,见蔺效渐渐发出匀净的呼吸,显然已睡熟了,拿他无法,只好展开锦被替他盖上,轻手轻脚地离开。
温姑一走,蔺效便睁开眼睛看着帐顶。
羊角灯柔和的光线映射在帘幔上,眼前渐渐出现一个穿着褥裙的身影,娇柔明媚的脸庞,澄澈的眸子,白皙秀气的脖颈,再往下,便是她青涩动人的曲线.......
蔺效想着想着,呼吸渐渐变得有些不稳,身子也燥热起来,他忙翻了个身,强行闭上眼,将心里那个如野兽般蠢蠢欲动的念头驱散出去。
☆、第41章
余若水的药膏十分灵验,刚抹上不过半柱香的功夫,沁瑶肩上那种火辣辣的疼痛便缓解了许多。
瞿陈氏大喜,直说余若水是当世名医,忙又令人将他留下的房子熬了药出来,给沁瑶喝了。
连喝了两副药下去,沁瑶身子顿时熨贴不少,只觉困倦,搂着被子昏昏欲睡。
瞿陈氏见状,忙领着耶律大娘等人轻手轻脚出了房间,让沁瑶好生休养。
谁知睡到半夜,沁瑶便被冻醒了,她瑟缩地将身子蜷在被子里,迷迷糊糊地想,都快入夏了,怎么天还这么凉。
寒意愈来愈浓,平日里觉得厚重的衾被此时薄得仿佛一层纸,沁瑶冻得牙齿直打战,再也睡不着了,拥了被子起身,想唤采蘋再替她拿床被子来。
刚掀开帘子,不提防有什么冰冷滑腻的东西擦着她的脸飞掠而过,直往门外纵去。
沁瑶寒毛一炸,迅疾地往后一仰,躲过那东西的触碰,又猛地一跃而起,喝道:“什么人!”
不曾想动作太大,扯动了肩上的伤处,沁瑶疼得脸色一白,但那黑影眼看着要逃,也顾不上疼了,拔腿就往外追去。
那影子移动速度飞快,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便飞到了门前,隐没于黑暗中。
等到沁瑶扶着肩膀一路追到院子里,只见满地银霜般的月光,哪里还有方才那个魅影。
沁瑶喘着气立于廊下,心中惊疑不定,方才掀开帘子时,虽然屋内黑暗,那东西又逃得极快,但她还是不经意跟一双黑洞洞的眼睛对了个正着,那眼睛阴冷怨愤,犹如地狱之光,没有半点人气,绝不会是人的眼睛。
但她自从有噬魂铃护身,还从来没有鬼物敢在她身旁一丈之内逗留,可见方才那鬼物道行匪浅,绝非寻常的魑魅魍魉。
身后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采蘋采幽几个丫鬟慌慌张张地边披衣裳边围上来,“怎么了小姐?出什么事了吗?”
采蘋几个都年轻胆小,何苦让她们跟着担惊受怕,沁瑶摇头道:“无事,做了个噩梦。”
转身就往屋内走,方才的事非同寻常,明日无论如何都得请师傅来家里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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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昨晚这么一折腾,沁瑶第二日便发起了热,旧伤未愈,又添新病,这回连床都下不了了。
这可是沁瑶这些年来头一回生病,瞿氏夫妇心急如焚,急请了府里相熟的大夫给沁瑶诊脉,瞿子誉也去翰林院告了假,以便在家陪伴沁瑶。
一家人正乱着,忽有下人报靖海侯来了。
瞿氏父子面面相觑,他们瞿府跟这等勋贵人家向来少有往来,靖海侯秦征又是出了名的不喜结交,究竟出了何事,竟惊动得这位冷面侯爷亲自到访。
沁瑶却猜到多半是为了她昨日在大隐寺出手救了秦媛,靖海侯替女儿致谢来了,
瞿氏父子到了前厅,果见秦征正吩咐随从将礼物搬进来,礼物中多是绫罗绸缎,参茸燕窝等滋补之物。
瞿恩泽压着满心的疑惑,带着瞿子誉笑着上前见礼:“下官失礼了,不知侯爷会突然造访,未曾倒履相迎,还请侯爷莫要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