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嵘怔住,小郎君竟然舍命来救他,他胸膛里涨涨的,眼睛有些发涩。
看那巨蛇还在扭动,转眼就占了上风,他擦了擦眼角,大喊一声砍向那巨蛇:“我跟你拼了!!!”
少女发出的火龙似乎只对妖物有效,是以即便蔺效跟巨蛇近身纠缠,那火焰却未烧到蔺效的身上,而巨蛇的腹肉早已被火龙烧出一个窟窿。
“刺它的内脏!”见蔺效被巨蛇庞大的身躯死死压住,一时一刻不能挣脱,少女心急地大喊道。
又急催体内残存的内力,将那三条火龙燃得更亮,她知道自己支撑不了多久了,这是最后的机会,若还不能将巨蛇制住,他们这些人都会被巨蛇反噬。
蔺效眼前不断有汗水滴落,原本清晰的视野渐渐变得模糊。
他摸索着试图将剑刺入巨蛇的腹肉,奈何剑身太长,他此时被压在巨蛇身下,无论如何都使不上力。
好在常嵘和魏波等人跑到巨蛇身后,学蔺效方才的法子,大喝一声,齐齐扼住巨蛇的脖颈。
巨蛇本来正全心全意对付蔺效,不妨被常嵘等人的蛮力拉的往后一仰,竟生生露出早已皮开肉绽的蛇腹。
机不可失!蔺效猛地一跃而起,“噗”的一声,准确无误地将宝剑插入巨蛇的七寸。
“赫——”巨蛇发出刺耳的怪声,庞大的身躯痉挛般的扭动起来,连整个洞穴都发出地动般的异响。
少女见此情景,忙捏诀大声吟诵符咒,三条火龙仿佛有了人类的感知,依次从巨蛇破开的七寸中钻入,转眼间就将巨蛇烧为了一堆灰烬。
“收——”少女娇喝一声,三条火龙听到召唤,化作三团火球,飞回少女手中的黄金铃铛。
所有人都大松一口气。
常嵘等人喘息未定,尤望着巨蛇的灰烬发怔。方才那一番恶斗,用九死一生来形容也不为过。也不知这怪物到底是什么来历,能有这般大的妖力,若不是有女道士的法器和小郎君的宝剑合力对付他,估计在场的人都得被它拆吃入腹。
蔺效将紊乱的气息理顺,起身走到谭王二人身旁查看。
就见两人面色青黑之色已经褪尽,呼吸也平稳了许多。
他回头看向少女,低声道:“多谢。”
少女有气无力地笑笑,道:“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若不是有你手中的宝剑相助,以我的道行,哪是那蛇妖的对手。”
她说着,想起什么,起身走到那巨蛇的灰烬前,捂住鼻子找寻着什么,不一会,就见她手中多了一个青灰色的丹丸。
蔺效恍悟,想必是那巨蛇的内丹了。
少女将内丹用绢布裹好,收入腰间的荷包内,起身对蔺效等人说道:“这蛇妖就是此前作乱了三年的邪秽,如今邪秽已除,各位可以放心下山了。”
又指了指尤未苏醒的谭王二人,道:“他们体内尚有余毒,需得将养个月余方能康复,但幸亏救治得时,并未伤及根本,无需过多担心。”
蔺效见她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处事却如此周详,又有勇有谋,与他平日所见的那些名媛贵女大不相同,他不由暗暗赞许,刚要请教她的名讳,常嵘跳起来插话道:“这位…道姑,我有眼不识泰山,之前言语间多有得罪道姑之处,还望道姑莫要怪罪。”
心中却道:看小郎君的意思,对这道姑似乎颇有好感,万一一来二去有了什么瓜葛,难道还能纳个道姑不成?别说王爷不会同意,就连宫里头也万万不会点头的,还是趁早打断小郎君的念头吧,免得日后又是一番伤心。是以他将“道姑”二字咬的格外的重。
蔺效暗暗皱眉。
少女却笑了起来,她人虽聪明,却怎能猜到常嵘此时的真实想法,见常嵘诚心诚意地跟她道歉,她道:“不值什么,我并未放在心上。”
常嵘好奇地望着她,想起初见她时的诡异情形,忍不住道:“说起来,那晚道姑为何在溪边涤发?深更半夜,又是这等凶山,我等当时都吓了一跳,险些将道姑当作鬼魅。”
少女挑挑秀眉,坦坦荡荡道:“我为了捉妖,从长安连夜奔袭而来,几日未曾好好洗漱,那晚见到山中的溪水还算干净,一时没忍住,便拆开头发洗了洗。”
常嵘等人绝倒!竟、竟是这个理由,这位道姑,还真不是凡人。
听得此话,连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蔺效都一时没忍住,扬起嘴角笑了起来。
☆、第7章
少女请常嵘等人帮着把洞中的白骨埋入地下,做了一场简单的法事,超度那些被蛇妖害死的冤魂。
洞外天色还不曾大亮,只隐约有些青灰色的影子。
一行人走出洞外,眼看着东边的朝阳终于初露端倪,山中之前阴冷压抑的氛围一扫而空,都有恍如隔世之感。
少女惬意地连吸了好几口清冷的晨雾,慨叹道:“总算是不辱使命。”
蔺效本来跟少女并肩而立,闻言转头看向少女。
金色的朝阳柔柔地洒在她脸上,衬得她肌肤白皙细腻,直如上等美玉,蔺效甚至可以看到她脸上细细的绒毛,比之月色下所见,更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明丽盈婉。
只是仍少了几分血色,不够健康红润。
蔺效在一旁看着,暗想这女子莫不是有什么先天不足之症?如果真有隐疾,为何还要整日与妖魔鬼怪打交道?
沉吟了一会,他开口道:“昨晚那蛇妖引咱们下山,好不容易走到那块大石处时,明明路在眼前,却怎么也绕不过去,可是小娘子使了什么手段?”
少女点头,笑道:“我上山时为防山中妖物逃跑,在出山处封了结界。我听你的手下说,你们上山时,那蛇妖为了接近你们,也曾使了障眼法,我这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
所以她在溪边遇到蔺效一行时,并未阻拦他们下山,若蔺效他们几个不是妖物,自然能顺利下山,若被结界阻挡,说明他们之中至少有一个是妖邪,她只管静观其变便是了。
蔺效皱眉:“这妖物作乱数年,也不知害死了多少无辜百姓。”
“可不是。”少女接话道:“半月前我随师父路过此地,我师父见此山妖气冲天,便猜到山中多半有大邪祟,但当时他忙于对付别的妖物,无暇来一探究竟,这几日想起此事,总觉得放心不下,便让我带了咱们观里的镇观之宝来探探虚实。”
蔺效目光落在少女胸前的黄金铃铛上,这等宝物确是世所罕见,昨晚若不是有它加持,他跟常嵘他们难保不会葬身蛇腹,就连小道姑自己,只怕也是在劫难逃。
只是她师父既然能将一观之宝舍了给她,说明他心中极为爱重这个徒弟,又为何舍得让她只身犯险呢?
少女未察觉蔺效若有所思的目光,只好奇地看着蔺效腰间的宝剑道:“公子,敢问你宝剑是什么来历,竟这般了得。”
蔺效迟疑了一会,将宝剑从腰间解下,给少女细看:“这是祖父去世前赠予我的,我只知道它名叫赤霄,祖父生前极为爱惜此剑,几乎从不离身,却从不知道它还有辟邪之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