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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珠玉_第1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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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因了忠顺王与北静王因各自站了主和派与主战派,分属不同阵营,如今反成了政敌,朝中彼此见了皆是各怀戒心。遂此番忠顺王趁己方得势之际,便欲恶整北静王一番,欲令其无法翻身。兼了两府之人皆是那爱听昆曲之人,为了小旦蒋玉菡之事闹得很不愉快。

  话说这蒋玉菡某次被他师父傅庆明带到忠顺王府中唱了一出《寻梦》,忠顺王见了好生喜欢,遂便令蒋玉菡从此在忠顺王府中唱戏伺候。然这蒋玉菡哪里是闲得住之人,在忠王府中伺候了几日,便出来与一班京城的公子哥们陪酒作乐,其中便有冯紫英、薛蟠等人。期间薛蟠亦曾邀宝玉一道前往,宝玉念及贾珠叮嘱,不敢违逆了,遂只得推迟不去,亦不敢与蒋玉菡相好。不巧地蒋玉菡陪酒期间便被赴宴的北静王水溶瞧见了,那蒋玉菡因长得与当年的颜慕梅有几分相似,心下登时便觉这蒋玉菡宛如颜慕梅转世,忙不迭将人唤来询问可欲来北静王府唱戏。这蒋玉菡自非那等只在一棵树上吊死之人,何处有利可图便往了何处去,当即便应承下来。而待那边忠顺王欲寻蒋玉菡之时便寻不到人,方为人告知琪官乃是去了北静王府唱戏。这忠顺王闻言心下便不自在,只道是众所周知的琪官乃是本府戏子,只在本府伺候,何以北静王竟明面里与他忠顺王争抢,不留他忠顺王面子,如此一来两府之间的梁子便也不知不觉地结下了。

  而此番忠顺王便以北静王强抢戏子、当值误事为由,很是参了北静王一本,景治帝见了折子,倒也未尝多说,惟罚水溶于府中禁足三月,又嗔戒众官当需洁身自好,若是落了话柄在人手中,坏了朝廷清名,罪责不小。如此一来,众人皆知北静王乃是得罪忠顺王之故方才被参,如今忠顺王一派正当权势滔天,如今又新近擢升了领侍卫内大臣,俨然皇上心腹,遂谁也莫敢得罪了。

  事到如今,忠顺王老奸巨猾,自家虽得势,然尚还沉得住气,素昔倒也谨言慎行,唯恐被人抓了把柄。知晓如今圣眷正浓,乃是因了自己主和一派得势之故。而此番针对水溶,亦是因了水溶乃是主战派的中坚之一,若令水溶出丑,自可降低圣上心目中对主战派等人的好感度,令圣上坚定主和的立场。此外忠顺王亦是因了另有秘密任务在身,景治帝曾对其下了密令,命其暗中密切监视荣宁二府,只道是若寻到二府的不轨之事,便向自己密报。正因如此,忠顺王一派之势方得以如日中天。

  然尽管王爷有这等心机,然底下世子却不然。自己这回北伐乃是捡了条命归来,又平白得了个议和使者的头衔,已是乐得忘乎所以,早已不记得自己当初的败绩。遂在这城中横行霸道、作威作福,将谁也不放在眼里。奈何京中之人碍于他家权势,吃了亏的亦只是敢怒不敢言。

  却说那稌鲧生性好色,且尤好男风,自己府中的戏子作践了不知多少,便又按捺不住将手伸到外边。京城里的男色不拘何种风格的,凡知名晓姓的均被他掰着手指数了个遍。据闻京师第一绝色乃是一名道士,只是无人见过其真面目,然又听说该人还会剑术,自己要是打甚主意凑近前去,指不定被揍得半死。之后次一等的,便算堂亲稌家的老五,然那可是本朝第一高手,稌鲧是想亦不敢想的。其余的贾家兄弟俩不错,他于朝堂上亦见过贾珠几次,生得是面粉唇朱,稌鲧亦很是喜欢,然刚起了色心,便闻说这贾珠亦是跟随稌麟上过战场的,顿时将胆子骇得没了。至于贾家那衔玉的小子,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想约亦见不着人。剩下的林家小子每回在朝堂撞见皆视稌鲧如无物,未拿正眼瞧过。至于侯家小子则长得较自己还高,从来木着一张脸,冷若冰霜,稌鲧见着心下发憷,便也什么心思皆没了。而京师盛传的京师双艳他亦早已是如雷贯耳,据说做妹妹的生得倾国倾城,只可惜长在深闺,他亦见不到。何况还听说这妹妹身手过人,稌鲧便是有那色心,也没有色胆。由此便剩下这柳姑娘的胞兄,据闻这双胞兄妹生得是一模一样,若是cao了这哥哥,还不跟cao了这妹妹一样了。稌鲧乐呵呵地寻思着,这可真是便宜事儿一桩,若是个未出嫁的丫头,沾惹了只怕别人告自己破了姑娘身子坏了清誉,事情便闹得大了。然若是小子,便也只管cao攮一番,还能弄坏了不成。兼了如今自家势大,便是捉弄了柳菥,柳家又能如何,遂主意既定,他便迫不及待地实施一回。

  那日正是稌鲧生辰,理国公府向来与忠顺王府无甚来往,遂便也从未在这等时日前去拜访过。不料今次却收到世子夫妇双双送来的请帖,邀请柳家兄妹二人务必前往。这柳菥收到请帖尚且纳闷,心下只道是若是为尽礼应酬,头上有个大哥,又是柳府当家之人,何不径直邀了他去,偏何指名道姓地请了自己这一幼弟前往。又闻说此番世子并未邀请孝华,且那日孝华被五皇子邀请前往府中探讨红夷大炮的改进之法,不得与了自己同去,遂便不大乐得前往。偏生这几日自己连半点病也没有,都不得个理由能搪塞的。碍于如今忠顺王府得势,柳府亦不敢贸然得罪了,只得令兄妹二人依言而去。临行前,兄妹二人前往柳老太太跟前辞行,老太太千叮万嘱,道是此番前去代她向王妃请安,待尽了礼便赶紧着回来。他二人方登车前去。

  此番前往忠顺王府,稌鲧跟了一帮亲友纨绔将酒宴戏台搭在前院,世子妃则在内宅中招待一干女眷诰命。兄妹二人入了府,约好了待陪坐尽礼后,便一道回府。随后芷烟自是进内院中先行拜见王妃一回,又请了安陪坐一阵,随后方辞了出来往世子妃房中去拜见一番。而另一边那稌鲧闻说柳菥前来,忙不迭命了家人直接将其领进书房之中,而并非在这前院与了众人一道。柳菥亦未多想,跟随府中家人往书房而去,途中家人道是世子欲单独面见柳菥,还请跟随的家人往偏厅伺候。这跟来的画梅、访兰无法,只得依言去了不提。

  家人随即请柳菥进屋入座,又奉上香茗。柳菥将稌鲧书房随意打量一番,只见此书房乃是套间,外间是书案,里间是床榻。其间铺设倒也分外精致,富贵逼人,然却全然无那高雅翰墨之轩的情致。正面墙上挂着工笔的《贵妃醉酒》,一旁的对子是“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其余挂着的便是些三弦阮咸箫笛宝剑之类,案上摆着两套装潢高于实用的小书,柳菥定睛一看,书籍上写着《金|瓶|梅》与《巫山艳史》,心下对了这尚未谋面的稌鲧很是鄙夷。

  稌鲧闻听柳菥入了书房,忙不迭起身三步趱作两步地往了书房这处赶来,只恨不能一头扎进书房中去。待行至书房外,又忙不迭停下脚步,伸头往房内偷觑一阵,隔着一个距离,只见一个生得粉雕玉砌的妙人儿,竟似神仙落劫。身着一袭碧色衣衫,虽是个葵心带病,然亦是素梨含香,正立在那案前凝眸伫望瓶中插着的几枝红梅。人花对照,竟说不出人比花美还是花较人艳。此番那稌鲧窥了一眼便已觉筋酥骨软、口涎三尺,热流直往下身而去,只觉自己从未见过这等妙人,京师双艳果真名不虚传,此番便是为这等绝色死了都值。随后又在门外整齐一番衣冠,方装模作样地踱进屋里。

  柳菥见人进了屋,瞧罢衣冠便料定此乃屋主稌鲧。只见这稌鲧身得体圆身阔、满脑肥肠,毫无军功习武世家的气度,遂心下更为不喜,惟叹家门不肖。然碍于此乃王爷世子,又是此地主人,只得先行向稌鲧躬身行礼。稌鲧见状忙不迭地上前,喜滋滋地携了柳菥之手扶他起身。柳菥见状当即秀眉倒竖,不客气地挣脱了稌鲧之手隔了个老远的地儿坐了。稌鲧倒也不以为意,挥手令房中伺候的小子退下,亦在椅上坐了,贼眉鼠眼地盯着柳菥目不转睛。柳菥只觉这稌鲧着实可恨,转过身来不愿对着他,口中只冷冷道些祝寿贺喜的套话。稌鲧问一句,方才回答一句,除此之外绝不多说。

  此番稌鲧坐着说了几句,便已是坐立难安,心下如猫挠一般急不可耐,随即便起身步至柳菥身侧与柳菥摩肩挨股地坐了。此举骇得柳菥忙不迭立起身,便欲往了一旁躲避。不料却为稌鲧伸手一把拉住,那稌鲧随即倾身上来,往柳菥脸上摸了一把,只觉触手的肌肤柔滑如脂,登时忘乎所以,不管不顾地搂着柳菥“宝贝儿、心肝儿”的一阵乱叫,柳菥死命挣扎,口里念道“世子请自重,何以如此无礼羞辱我”。稌鲧闻言不以为拒,反更觉可爱,心中更加喜爱。见柳菥腰上悬着梅花玉佩,便欲收买他。随即将自己腰上戴着的一只上等羊脂玉佩取下,手忙脚乱地强行往了柳菥腰上拴了。随后便欲拉了裤子干起来,柳菥又气又急,往稌鲧手臂上推搡捶打,奈何又比不过稌鲧力气。眼见裤子便要为稌鲧扯落,只得恨口气低头往稌鲧手臂上用力咬了一口。稌鲧吃痛,一怒之下将柳菥使力一推,柳菥被那蛮力推倒在地,跌得头晕眼花,前额正巧搁在桌角上,被撞得青肿起来,额角已被跌破,流了满脸的血。那稌鲧见柳菥躺在地上似是难以动弹,只道是机会来了,舔着脸欺身上前,正摆弄着柳菥,不料柳菥拼着脑中仅剩的清明,勉力挣扎,还往了稌鲧下处踹了一脚,趁着稌鲧吃痛之际手脚并用地挣扎着爬起。稌鲧见状忙赶上来抓他,柳菥情急之下便欲寻了器物抵挡,便瞥见了墙上挂着的长剑,忙不迭从墙上扒下,便欲拉开剑鞘对抗,无奈素来手无缚鸡之力,扒拉半晌竟也拉不开。那稌鲧本见柳菥拔剑,骇得不敢近前,不料又见柳菥竟因力小拔不去剑鞘,登时乐得哈哈大笑。柳菥见罢只觉分外羞赧,便径直拿剑当棍往稌鲧身上招呼,稌鲧便满屋子地躲闪。追了两圈,柳菥已累得气喘吁吁,在书房门口停下,将手中长剑狠狠掷下,随后又将稌鲧硬塞与自己的羊脂玉佩扯了用力摔下,在地上跌了个粉碎,之后便头也不回地跌跌撞撞去了。稌鲧见状恼得吹胡子瞪眼,又气又恨又心疼自己那玉,只道是那玉佩倒值上千两银子,然念起之前两人的一番纠缠,又觉妙趣横生。

  这边画梅正巧从偏厅出来寻地方便,便见柳菥跌跌撞撞地扶着墙行来。大惊之下,亟亟地迎上前去扶住柳菥,见柳菥衣衫凌乱,面上有伤,便忙不迭询问发生何事。柳菥不答,惟有满面怒容,恨声说道:“走!离了这处!我一刻亦不欲立在这里!”

  画梅只得一面扶着柳菥往前走一面说道:“少爷且慢行,要走也需奴才叫人套了车再走,少爷先往一处歇歇……”

  奈何柳菥坚持不留在此处,执意往了大门外行去,此番又念起方才之事,心里委屈气恼一并涌来,强制按捺住心酸,嘴里方喃喃念着:“二哥,二哥你在哪里,快来救菥儿……”

  画梅无法,又不敢就此抛下柳菥前往吩咐张罗,只得随了柳菥往王府大门行去。刚行至王府门口,便见王府的家人在角门口下了马。柳菥恨透了这忠顺王府,只恨不得马上离开,遂便也不管不顾地夺了别人的缰绳马匹,便欲跨上马去。这家人见状很是不解,画梅只得从旁赔礼曰此乃王府的客人,此番借了王府马匹,半日后随即奉还。那家人闻说是客,便也不敢拦阻,任柳菥骑了。却说柳菥因了体弱未曾骑马,此番拼尽力气在画梅的搀扶下爬上了马背,便自顾自地拉了缰绳,发狠一挥马鞭,连一旁的画梅都不顾了,径直骑马狂奔而去,不过眨眼之间便没了踪影儿,期间飞马撞翻多少货摊、撞倒多少行人皆不必细述。画梅见状无法,忙不迭向王府管事的再借了一匹马跟着追上前去,然已不见柳菥身影。正想着要往何处去寻这从未骑过马的大少爷,随即灵机一动,念起之前柳菥口中所道欲寻孝华,知晓此番孝华正在五王府,暗忖大抵柳菥会前往五王府。遂自己不若前往五王府等候,再沿途寻觅一番。

  待画梅急匆匆地骑马赶到五王府,却闻见柳菥尚未到来。画梅无法,只得命人通报孝华,将柳菥之事先行告知与他。孝华闻言亦是心急如焚,忙辞了五皇子,欲去寻觅柳菥。五皇子命稌永送孝华出府,一行人正于王府大门外登车,便见长街尽头柳菥骑马绝尘而来。此番只见柳菥整个人皆伏在马背上,虽知已到目的地,却因素昔不谙御马之术,此番亦是不知如何停下,手忙脚乱地拉紧缰绳,然飞马疾驰,便直往了孝华这方冲来。众人见状大惊失色,幸亏稌永机敏兼了身手过人,跃上前去伸手拉了缰绳,方止住奔马。

  将柳菥从马背上扶下,见他形容狼狈,身上带伤,稌永便道不若他前往禀明王爷,请了太医来诊视一番。柳菥闻罢极力劝阻,只道是此事不欲令他人知晓。正不知如何是好,孝华方忆起之前贾珠离去之时道是他与煦玉正往了趣园去,又记起应麟正居于趣园,若是令应麟诊视一番,倒也不会为外人知晓,方说服柳菥,携了他一道往了趣园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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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回 小人得志公子受欺(三)

?  此番柳菥为孝华带往城外趣园寻应麟诊视。期间柳菥将事情经过简略讲述一回,此番应麟则谨听罢惟有叹息,尚未多言;孝华更是只如万箭攒心,珠玉二人闻言皆是忿忿不平,煦玉先道:“我尝见此人下作成性、出言无章,且耳目既狭,想必胸次亦小,未曾料想如今竟行出这等欺辱人之事,当真乃是人中之蠹。”

  贾珠冷笑说道:“这等畜生若是落了我手,断不可如文清那般便宜了他,定教他好好做人不可!……上回这畜生来我园里还垂涎公子来着,将芸儿也打了,自己手里有几个臭钱便仗势欺人,懒□□妄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成色!……”随后见孝华不言,便又转向孝华问道,“此番子卿有何打算?”

  孝华则道:“如今菥儿是这般状貌,亦不可就此送他回府,不若先行借了鸿仪此地休养两日,请先生代为疗治一回,命画梅先回柳府通报一声,再携了衣物前来,只道是菥儿与在下一道,令她莫要担心便是。不知先生鸿仪可愿成全?”

  应麟贾珠闻言皆无有不可的。

  贾珠见孝华似是无意理论稌鲧之事,方又问道,将话挑明了:“此番文清受了这等委屈,子卿欲如何理论这忠顺王世子?”

  不料此番却是应麟先道:“尔等莫要鲁莽行事,此番忠顺王正得势,若是开罪了他,尔等宦途皆休!”

  贾珠则道:“然这稌鲧亦是欺人太甚,上回来趣园撒野之事便令人气之不过,令人如何咽得下这口气,觉得我等乃是好欺负的?!”

  孝华闻言眸中神色明灭不定,径直出了一回神。却说孝华为人向来孤傲冷淡,惟冷眼观世,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只道是人生不过大梦一场,万事万物不过镜花水月,皆为虚妄,人过一世顺其自然便可。惟待之后邂逅煦玉这一与己颇具缘法之人,煦玉为人但凭一腔意气,方唤起了孝华心中的求胜之心,欲与之一较高下,快意酣畅。而此番柳菥遭遇此事,若是换做他人,他大可不必理会。然实则柳菥乃是自己爱人,他为人欺辱,自己如何能坐视不理?此外还有他人所不知之事,众所周知柳菥与柳芷烟乃是双胞兄妹且容貌极为相似,芷烟又是孝华尚未过门之妻,此番稌鲧戏辱柳菥,竟似也间接将芷烟也一并欺辱了。一举而一并戏辱自己爱人与妻子,换作何人皆是忍无可忍。

  正如此念着,便见一旁贾珠拉着坐在炕上的则谨之手道:“……上回公子为那等畜生戏辱,累及公子身上之毒发作,这口气连带着文清的份珠儿定为公子讨回来!此番我定然饶不了此人!”

  则谨闻言则道:“无需如此,我无事。”

  孝华遂立起身来,对座上应麟长揖道:“这几日文清便累及先生顾看一番,待他伤好方送他回去。”应麟应下。随后孝华又转向贾珠作了一揖,问道:“不知鸿仪此番有何妙计?”

  贾珠见状忙不迭起身还礼,对曰:“子卿无需多礼,弟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法子,不过欲恶惩这恶棍一番罢了,若是有甚能一举扳倒忠顺王一派的法子,那才叫大快人心!……”

  贾珠正说着,便忽闻一旁正倚靠在躺椅上的煦玉将手中摇着的撰扇啪的一声收了,说道:“若说扳倒忠顺王一派的法子,倒也并非没有……”

  众人闻言皆大感意外,均向煦玉望来。此番贾珠忙问:“玉哥快说,此话怎讲?”

  此番煦玉尚未答话,目光与孝华的相遇,二人沉默对视一回,孝华登时恍悟道:“难不成贤弟之意是!……”

  煦玉道曰:“仁兄莫要忘了自己近日方才升任了督察院副督御史,何以不恪尽职守?此番不好生参他一本,更待何时?”

  贾珠闻言亦是了悟,一拍大腿说道:“玉哥之言甚是,这忠顺王世子虽说近日因收复阿速部落之功甚为得势,然这事其实大有可参之处。之前我于五王府当值之时曾闻见殿下说过,殿下对此番忠顺王世子擅自与阿速议和之事大为不满,殿下是主战派的,与我道曰‘若是本王领兵,断不会允了阿速领兵南侵,当将其永远逐出中原方是。如何会成如今这般局势,竟令本朝倚靠女流之辈与了那胡虏妥协议和?’……”

  孝华听罢这话颔首以示明了。

  贾珠又道:“如今若说有谁最能上这参本,当是仁兄。何况这忠顺王府上自己亦不干净,怨不得他人拿了说事。便如上回我们在何仙阁中所道那事,忠顺王府的清客在外犯了事,大抵能拜托南安王爷查找一番刑部档案,怕是能寻它许多出来……”却说此番贾珠亦盼着孝华能一举扳倒忠顺王一派,不单只为则谨柳菥出气之故,还因了大抵忠顺王乃是贾府大敌,若是能趁此机会将之一并除了,倒也算是眼中拔钉,为自家减了宿敌。

  随后众人又一道商议一回,除却孝华借了御史之便呈上参本之外,贾珠的主意是自己定要好生修理那稌鲧一番,方能解了心头恶气。不日前正巧从剪纸口中得知稌鲧在城外万青楼中闹出一事。此番碍于汇星楼乃是五王爷移驾光降之处,遂稌鲧倒也不敢前往汇星楼闹事,便也择了别地。却说那万青楼乃是一京外人士近日里新开的,厨子很有几道拿手好菜,是京城里没有的。这稌鲧闻讯后便领着府中家人小子前往,期间饭未吃上,便为雅间之事与酒楼中人发生龃龉。那本先行占了雅间的官员乃是一翰林小官,畏惧稌鲧权势,遂自愿将雅间相让。不料在场客人中有那生性嫉恶如仇又兼喜好行侠仗义的江湖中人,人唤许老三,惯常便劫富济贫、打抱不平,见这稌鲧一行人仗势欺人,便瞧之不过,亦不管你稌鲧是什么来头,振臂一呼,叫上周遭一干弟兄便将这稌鲧并其随从家人胖揍了一顿,期间甚至将那稌鲧裤子亦扒了夺走,威胁稌鲧道这万青楼乃是他罩着,若是再敢来此撒野,他便将这裤子拿与全城人瞧去,逢人便说忠顺王世子被自己扒了裤子。说完一行人即刻便消失了踪影。那稌鲧气之不过,从小二那处花了二两银子买了条裤子权且穿上,方回了府里。事后稌鲧命人搜遍了京城各处亦未寻到许老三的踪影,欲往了万青楼出气,又忌惮许老三之言,当真怕许老三将裤子给人瞧了,虽万般不甘亦只得作罢,稌鲧惟有自认倒霉。

  正是这许老三之事为贾珠的计划提供了一个契机。

  之后的某一日,稌鲧领着家人从城外归来,当日稌鲧亦是玩至二更时分方才进城,照例先遣了亲信往城门处吩咐,道是留着城门,待世子进城。从前城门领皆是依言行事,尤其是五皇子南征离京期间而自家府里得势之后,更是如此。不料今日来了一个不长眼色的城门领,待了世子之人前往吩咐,那城门领只管说道:“城门日落而关,此乃阖城人等皆知之事,凭你天王老子来了,日落之后也甭想打门前过。”此番世子家人自是威胁曰“此乃世子之令,若是不从,明日便叫你革职滚蛋”。不料那城门领全然不为所动,只道是此乃奉了五王爷严令,下官等需严守城门开闭时日,不得延误了,亦不可徇情放了任何人出入。此番世子本人亦从轿中步出,立在那城门跟前凸肚叉腰站立,对着城门上官兵一阵谩骂威胁,道是:“你们这干狗胆包天的狗东西,把狗眼睁大了瞧清楚,你世子爷我要进城,还不将城门开了!”那城门领对曰:“城门已经关了,您若要进去,明日赶早。”稌鲧闻言恼得双目圆睁,还欲骂道:“岂、岂有此理!这等没有眼色的狗东西,气煞本世子也!……”

  这边正两方对峙,不料却从黑暗中忽地窜出一干黑衣蒙面之人,将稌鲧的随从轿夫跟班之类拿黑布套了头,一阵乱打驱赶。之后待众人见无人声儿了,方揭了头上黑布,却见世子连人带轿皆不见了。原来稌鲧被人蒙眼堵嘴地驱赶进轿中,抬到城外一里外的荒郊,随后被人从轿里拉出来,还未待稌鲧反应过来是何状况,便被一干人围着拳打脚踢,跪伏在地上抱着肚子□□。

  随后只见跟前行来一双靴子,拿了条裤子在他跟前晃了一阵说道:“这不是世子爷的裤子吗?世子爷可还记得小的?世子爷既然不长记性,我许老三今日再给世子爷长长记性,记得今后千万莫要欺辱良民!……”

  随后又闻见一阵脚步声,那稌鲧勉强抬起半个头,只见跟前又行来一人,跟前站了四只脚。之前那人又狠命踢了稌鲧一脚,正踢在腹部,说道:“快,给本大爷磕头,否则便将你仍在荒郊野外喂狼!”

  稌鲧闻言自是不肯,嘴里还骂骂咧咧道:“尔、尔等贱民也、也配让本世子磕头?!……”

  那人听罢猛地又踢了稌鲧两脚,踢得稌鲧头晕眼花,只觉腹中一阵翻江倒海,逼问道:“你磕不磕?”

  稌鲧已是痛得蜷成一团,方才迷迷瞪瞪地求饶道:“好汉、好汉饶命……我磕,我磕……”说罢磨磨蹭蹭地将身子撑起来,就是不肯磕下去。

  那人见状,又往稌鲧身上补了几脚,这几脚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踹在了稌鲧的命根子上,将稌鲧疼得满地打滚,说道:“你可是故意闹鬼,不肯老实磕头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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