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的,去金陵做什么?”贾母想着贾蓉那暴戾的性子,不知道为何?心里总有一种不大好的预感。
王夫人回答说道:“说是为了东府太老爷的十年生祭。”
贾母冷笑一声:“这话你信吗?太老爷的十年生祭,是明年开春了。压根就不用赶着过去的。翻了年再过去也不迟。何必巴巴的赶在快要入冬的时候过去。这心里指不定是打的什么鬼主意?”
这两年她冷眼看下来,东府的蓉哥儿,确实是个不简单的,和珍哥儿那贪花好色的纨绔性子完全不相同。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应了那一句‘歹竹出好笋’的老话。虽然蓉哥儿的性子是暴戾了一些,但文才却是极好的,竟是比珠哥儿还要强上一些。去岁她去考生员的时候,她还暗自的笑她不自量力的,秀才岂是那么好考的,没想到,她倒本事,还真的考过了。
九岁的生员,虽然不罕见,但也不多见,特别是在他们这样的勋贵之家里,贾蓉这般绝对的少年英才不解释。蓉哥儿年纪小小就成了秀才,不止是引得众人交口称赞羡慕,说她前途无量,就是珍哥儿这个族长的位置,也因此越发的稳固了。
王夫人听贾母这话,也回过味来,眸子闪了闪,说:“那母亲以为如何?是不是要派人细细的打听打听?”对于贾蓉,王夫人是没有多少的好感的。其原因就不多说了。先前时候,在贾母的院子里,大刺刺的说出,他们二房鸠占鹊巢,占了大房应住的荣禧堂。其次,九岁成了秀才,压了她的珠哥儿一头不说,还因为这样。生生的也累的她的宝玉挨了老爷一顿打。
其实说起这个,贾蓉只比贾宝玉大了四岁,小小年纪就中了秀才,贾政考校贾宝玉的时候,却发现,他却连论语都背不全,又想起贾蓉说他鸠占鹊巢的话,心头顿时怒起,狠狠的给了贾宝玉几手板,把贾宝玉一双白嫩的双手,打的出了血。
几项综合下来,王夫人要是能喜欢贾蓉,那还真是稀罕了去。
贾母挥了挥手说道:“不用了。宁国府现在被蓉哥儿整治的就跟个铁桶一样。奴才们也都惧怕蓉哥儿,断不肯多说半句的。”语气一顿,接着说:“老二媳妇,尽量宗族那边你还是让人快马加鞭的给七太老爷去个信儿,不管如何让他防着一些。”
王夫人一听贾母这话,心里略松了一口气,点点头,“母亲放心,儿媳省的。自是会让人去办的。”她当然是要让人赶快去的,她在金陵那边,除了和贾母的合营之外,可还是另有一些不能见光的营生的。万一就如同贾母所说的一样,贾蓉过去金陵,不单单是因为生祭,而另有目的的话,更是往坏处想一些,她就是专门过去寻麻烦的。那么自己这里就有些危险了。要赶快做准备才是。
贾母不知道王夫人的心里已经九曲十八弯的想了一圈的,只是点点头,“恩。”
“行了,你快些带小姑姑回去吧。我过了曾祖父的生祭,就回来。”贾蓉看着贾蔷和贾瑛都有些不舍的小脸,伸手,在他们两人的两人,都捏了一把,笑着说道。
今日是他出发去金陵的日子,过来送她的,就只有贾蔷和贾瑛两个人。贾珍就不用说了,是个不靠谱的,从昨天里就已经不在家,这个时候,怕还不知道在哪个美娇娘的怀里正快活呢。至于继母尤氏,她本是要过来的。只是在出府之前她娘家那边使人送来一封信过来,说她父亲突得急症,让她赶快回去看看。
贾蓉又不是不通情理的,自然是让尤氏紧着那边过去。所以过来送她的,就只贾蔷和贾瑛两人。
贾蔷微微的皱着眉头,“大哥,你在路上可要好生的照顾自己。记得随时让人传讯回来。不要让我和小姑姑担心。”
贾瑛也附和的点点自己的小脑袋,“蔷哥儿说的一点都不错。蓉哥儿,你要好生的照顾自己。”转头看向站在贾蓉身后的知秋,说:“知秋,你要好生的照顾蓉哥儿,且不能让他任性了。”
“大姑娘,请放心,奴婢会好生的照顾大爷的。”知秋福了福身,笑着点头应答说道。
贾蓉说:“时间差不多了。你们回去吧。二弟,府里就交给你了。如有什么不懂的,就去问知文和吴妈妈。”
“大哥放心,我会看好府里的。”贾蔷郑重的点点头,如是的说道。
辞别了贾蔷和贾瑛二人,贾蓉很快的就启程朝着金陵出发而去。
第17章 所谓的赖尚荣
就在贾蓉的船只往金陵出发的这一日里,王夫人也遣了自己心腹的陪房周瑞,也快马加鞭的往金陵赶过去。
“太太,且不用担心的。蓉大爷那里走的是水路,到金陵,差不多要一个月的时间。我家那口子骑的是快马,而且日夜兼程。七、八日也就到了。必定能赶在蓉大爷过去之前,把一应的事情都打理的妥当的。”周瑞家的见王夫人一脸的担忧之色,想了想,便开口安慰说道。
王夫人叹了口气,说道:“我哪里能不担心。东府蓉哥儿的是个什么性子?你也知道的。最是个胆大包天又下手狠辣的。到如今赖大媳妇瘫痪在床上躺着。就是母亲拿他也没有半分法子?如果他这一次真只是为了东府太老爷的生祭也就算了。但如是专门寻麻烦的……蓉哥儿眼尖狠辣的,他这是要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闹腾呢?”想到贾蓉的手段,她就忍不住抖了抖。
周瑞家的听王夫人这么说,心里也是一阵的沉默,不过嘴上却还安慰道:“太太,您放心了。我那口子要早蓉大爷二十多日到金陵。必定能把事情安置周全的。况且那边还有七老太爷在,必定没问题的。”
“只但愿如此吧。”不知道为何?王夫人打从周瑞出发,这心里就荒的厉害,总觉得会发生什么大事一样。心里很是有些不安,“周瑞家的,扶我过去小佛堂那里,我要念上几篇经文。”
周瑞家的知道王夫人一旦心有不安,便会到佛堂里念经,求个心安。便应了一声,扶着王夫人过去了。
贾蓉来到这里之后,这还是第一次走出京城,刚开始的那几日里,她的神情还颇为兴致勃勃的,每日都会坐在甲板上,看看这江面上的景色,着实的新鲜了几日的时间。等过了这个时间段,新鲜劲过去,贾蓉就开始了自己蜗居的生活。
行船的日子其实是很无聊的。
因为在船上无法练功,所以贾蓉的空闲的时间便相对的多了起来。当然了,时间多了起来,并不代表贾蓉没有事情做了。在连着将近七八天的时间没有出自己的房门半步,甚至好几次连饭都忘记了。这让知秋和无涯十分的纠结,不过想着贾蓉的性格,两个人都知是踌躇的停在门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别说是推门进去,就是出声都不敢的。
大爷进去之前可是已经发下狠话了。
不许任何人打扰她。不然的话,自己就直接的跳到江里去吧。
大爷说这话的时候,虽然是面带笑容的,但别说是眼力界一等一的知秋和无涯,就是一般的奴仆也能听得出来,大爷这话绝对是实话。如果真的有人敢去触霉头的话,那么大爷一定会把他扔到江里的。
到了第十天傍晚的时候,贾蓉终于带着满面的笑容,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手中握着一个小小的青瓷瓶。
“大爷,您这是?”知秋看着贾蓉手里的青瓷瓶,直觉有些奇怪,开口问道。
贾蓉嘴角漾起一抹略带古怪的笑容,扬了扬手中的瓷瓶,说:“这个,这个可是难得好东西呢。我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调制出来的。只有这么一小瓶。”
“绿鸩髓。”是用七种不同的至毒之物调制而成的,用内力打散到空气里,只要吸进去一点点或者是肌肤碰触到,便能够杀人于无形。
知秋听到这个名字,果断的没有再开口问下去。虽然她是不认得这绿鸩髓?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不过她却清楚的知道,这大爷口中的绿鸩髓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她也是学习医理的,虽然不及大爷来的精深,但自诩还不算是太差。加上大爷素日就喜欢捣鼓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这一次南下,他们带的最多的东西,不是衣食而是大爷那些各种的瓶瓶罐罐以及各色各类的药草,而且多半都是带毒性的,诸如断肠草之类的。每一次船只靠码头补充的时候,大爷也都会交待她和无涯一起,到药铺里去寻一些药草。
根据这些,她想,这绿鸩髓,多半和大爷先前调制的那个‘孔雀胆’是一样的,是毒药的一种。
只是不知道这绿鸩髓的药效如何?想到上一次那孔雀胆的药效,只一滴,便足以要人命,知秋表示,她的心里对着绿鸩髓也有几分的好奇。
“知秋,让人去寻几条活鱼过来。”贾蓉开口说道。
知秋知道,大爷这是用活鱼试探绿鸩髓的药效,立刻兴奋的点了点头,自是去准备不提。
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她才指挥着一个小厮,用木盆子,端了几尾活泼乱跳的鲤鱼过来,便听到一阵嘈杂的声响。
贾蓉正在拔塞子的手,便也停了下来,凝耳静听了一番,片刻,嘴角便勾起一抹的冷笑,低声说道:“正愁要试试这绿鸩髓的药性,你们就撞了过来。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说着便抬脚走出了房门。
知秋一见,也立刻面带兴奋的跟在了贾蓉的身后,一道出去。
贾蓉出去的时候,便见他带过来的一应的护卫,已经团团的把船给围了起来,无涯带了几个人,正站在甲板之上。而在对面不到十米远的地方,便停了几艘船,每个船上都插着一个黑色的旗子,在旗子上面印着一条正在跳跃的鳌花鱼。在领头的那一艘船上,站着十多个的拿刀带剑,凶神恶煞的人。
一见贾蓉出来,无涯立刻后退两步到贾蓉的身后,躬身说道:“大爷。”
“这是江贼?”所谓的江贼就是在江面上专门打家劫舍的贼。
无涯立刻回答说道:“回大爷的话,这是鳌花鱼,他们是这一条江面上最凶狠的存在,出没无常,多见偏僻之处。最喜打劫富贵人家的船只,而且手段凶残,每次打劫,几乎都是鸡犬不留。杀了人,抢了东西后,便把船烧毁。官府曾经多次出兵围剿,不过因他们实在的狡猾,人数也不多,最后只得不得而终。”
贾蓉闻言,一双眼睛便亮了起来,“倒是来的正好。”正好试试她的新药的药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