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仲竹不回答这个问题,继续问:“贾家可是出了一位皇妃?”
“哼!”不等史伯松说话,史叔梅先沉不住气道:“二哥,你不知道,贾家自从出了一个贤德妃,眼睛恨不得长大天上去。贾家还到咱家来借过银子,正经主子都没来一个,是当家二太太的陪房,听听,当家?二太太?,也就这么不规矩的人家,长幼无序,没有规矩!还把娘给气到了,二哥,你干嘛打听他们家,等老姑奶奶八十大寿的时候,我可不想去。”
史叔梅机关枪似的突突突说了一大堆,史鼎一巴掌胡他后脑勺上,“行了,哪儿都显着你,八十大寿,一辈子能有几回,活到这个岁数都是有福气的,去看看咋的了。”
史叔梅明显不服气,想着自家一门双侯一伯,族中能人众多,对比一个一等将军,一个五品小官,这贾家怎么敢把头昂那么高?嘟囔道:“本来就是贾家不讨人喜欢。”
“对了,湘云不是一向和贾家姑奶奶投缘吗?她也要去的吧?“史仲竹总是后知后觉得想起剧情人物。
这此史叔梅都看史前怪物似的看着他,道:“湘云姐姐早就嫁人了好不好,姐夫外放,哪里赶得回来,二哥,你怎么连这事儿都不知道?”“啊,嫁人了?”嫁给谁了?难不成是贾宝玉,不可能啊,钗黛才是贾宝玉的官配啊,史湘云该嫁给……嫁给谁来着?史仲竹皱着眉头想,史湘云是嫁给谁了,怎么想不起来了,过了这么些年,当年的一点儿印象,早就想不起来了。
“是啊,湘云今年都十九了,哪儿能还不嫁人,当时你在皇陵,你媳妇儿还收拾了一份添妆的,你是真不知道?”史鼎也很奇怪,以前,不记得好久以前,史仲竹对这个还挺关注的,给他建议过给湘云找个合适的人家,说贾家拿贾宝玉的婚事吊着三家,不是关心这个无父无母的小妹妹,史仲竹打听这些做什么。
史仲竹再次明悟了自己对剧情的忽视,史湘云怎么就嫁人了,还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再问道:“嫁给谁了?”
“出身金陵的寒门子弟,叫陈礼。”史叔梅答到。
“寒门子弟?”史仲竹依稀记得史湘云是嫁给了一个勋贵之后吧,好像叫卫若兰,还是叫什么,反正是个没落勋贵家。
史伯松听弟弟反问,解释到:“史湘云的嫁妆除了她生母留下的原嫁妆,还有大伯留下的私房,咱们两府的添妆,真正的十里红妆,谁都不敢说咱们家亏待了孤女。湘云的日子也不会难过的,陈礼外放,京里有咱们,地方上谁又敢下死力气得罪他。“史仲竹知道大哥误会自己的意思了,也不想解释,只默默感叹,剧情好像蝴蝶得厉害,沉浸在自己的脑洞里,想不明白。
史伯松也不明白,好好的商量竹哥儿的前程安排,怎么就变成贾家讨伐会了,赶紧把歪了的搂板正过来,到:“二弟问这个做什么?”
“啊?哦?”史仲竹把脑电波接上,对史鼎道:“爹,您看圣人有没有清理勋贵的意思?”
史鼎坐正身子,严肃到,“你什么意思?”
第63章 危险的前兆
“太上皇已经是先帝了。”史仲竹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是啊,太上皇仙逝,圣人最后的枷锁已经消失;再者,一朝天子一朝臣,难道仅仅是说说?旧族勋贵日渐腐朽,他们不退位,新贵如何上位,圣人的心腹安插在什么位置?
书房中一时沉默。
“二弟,你对朝政大方向把握总是比较敏感的,这次,你也肯定吗?”史伯松问。
史仲竹是肯定的,不是因为缥缈的前世一本书上几句戏言,是因为历史发展的必然和仔细观察朝中动态的结论。
“那为什么还要封贾家女为妃?授以尊位?”史叔梅不解到。
三个大人微微一笑,小孩子的世界总是保留许多天真。史仲竹担任解说员道:“梅哥儿,不是所有帝王都奉行论功行赏,禄以酬能,爵以赏功,圣人只做了几年的太子就登基了,他更习惯帝王权术、朝政平衡,更愿意用臣子猜不到的心思做事。”
简单说来,当皇帝有什么困难的,章程都在那里,也不需要圣人本身有什么经天纬地的才能,只要行阳谋,大事可定。可圣人不是真“圣人”,有私心,阴谋就登场了,以至于到了后来,臣子都可以挟持帝王了。
这个道理,家里人混了这么些年的朝堂都懂了,唯一需要深入了解的,还是刚刚够资格进入书房的史叔梅。
“口无遮拦!”史鼎批评史仲竹道,他和圣人少年相交,看到了太多圣人的委屈,总不愿意让自己的儿子这么赤裸裸的评价他。只道:“预先取之,必先予之,圣人平衡官场没有错,用更委婉的手段解决腐朽家族占据朝堂的问题,总比雷霆手段让人容易接受。”
“就像父亲和我讲的皇室一百年瓦解世族一样吗?”史叔梅问,他对这个例子映像最为深刻。
“是的,就像那样。”史鼎回答。当初太祖开国,世族倨傲,皇室就用“天授其命”的皇权,让世家受到了灭顶之灾。这一百多年里,也不是每一个帝王都手段高超强硬,但即使是最温和的帝王,也没有忘记这样的祖训,没有忘记先人的耻辱。
“竹哥儿知道,圣人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发难吗?”史鼎问。
“我想,已经开始了。”
“从哪家开始算?”史伯松问。
“甄家。”史仲竹简单两个字答到,史鼎和史伯松沉默。
史叔梅问:“甄家不是因为荣王爷……”
“不,若论先帝一朝,哪个家族受宠最深,非甄家莫属,当然甄家根基浅,登高跌重,又有荣王爷的原因,所以大家都忽视了,甄家,其实是我朝最大的腐朽勋贵。”
“那我们怎么办?”史叔梅问。他问的问题,也是史伯松、史仲竹想问的的,三兄弟一致看向史鼎。
史鼎揉了揉眉心,道:“事情还不明朗……”
“爹,事情已经很明白了,四王八公里,除了我们家,没有人家逃得脱。”史仲竹斩钉截铁道。
其实,史鼎又哪里不清楚,只是,虽然他当家作主之后,已经疏远了很多老亲,但多年的相互联姻、相互交好,史鼎也不愿意他们落得凄惨下场。
史仲竹直指红心,史鼎知道该是自己表态的时候了。“阿房三百金陵史,帝都一心忠君王。史家,永远都跟着圣人走,记住了吗?”
“是,孩儿谨记。”史伯松、史仲竹、史叔梅起身,齐声应诺。
“坐吧,坐。竹哥儿,依你看,圣人什么时候开始对京城的勋贵下手?”史鼎问。
“最早二个月后,最迟一年之后。”
“明日,我请你们三叔一家过府。”史鼎表示,这样的事情还是和史鼐商量一下为好。
“先这样,散了吧。”
史家三兄弟退出书房,史鼎又想了半天,突然之间意识到,今天会议的主题不是史仲竹的日后安排吗?怎么从讨伐史家,跑偏到清理勋贵,正事依然没说。史鼎不相信,这是意外。
这当然不是意外。史仲竹一点儿都不想考虑这些问题,做了三年自给自足的农夫,史仲竹已经不想劳心劳力,庸庸碌碌了。他有爵位保证,有家族支撑,为什么要去朝堂上挣一席之地?这是他的自我安慰,真实原因是他自认和圣人脾性不合。如今,可没法儿跳槽。
圣人给什么职位,就做什么,顺其自然吧!
年少时的豪言壮志言犹在耳,如今时机不对,史仲竹选择暂时蛰伏。
不出意料,圣人对史仲竹的安排是依旧当太常寺的少卿,对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来说,这个品级已经相当不错了。
出人意料的是,圣人还额外加了个五品侍读学士官职,这是打算让史仲竹去给皇子皇孙们上课了。难道圣人想把我留给皇孙用?史仲竹想到。
史仲竹没有想错,圣人此时正在坤宁宫和自己的皇后、嫡长子交代:“先帝三周年已过,朕打算封你做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