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龙椅上,最耗心费神,哪儿能好好保养。”史鼐到。
“如果圣人退位为太上皇呢?”
史仲竹一句,让三个人都默默无言,退位,多新鲜啊,谁都想不到。皇位都是终身制的,多少帝王死都不愿放开玉玺,退位,除了被儿子逼迫的,史上自愿退位的,屈指可数。
“耀昀,你敢肯定吗?”史鼎问。这件事关系重大,如果圣人退位为太上皇,那么朝中势必分成太上皇派、新皇派和中间派,史家本是当今的心腹,好不容易搭上了新皇的大船,可不能在皇权新旧交替的时候被当成替死鬼。
“亦有八分把握。”史仲竹之所以能这么肯定,一是见多识广,原著红楼梦中,有学者分析,圣人是退位为太上皇了的,正史上,乾隆也为了保养身体退位过,有了先例,史仲竹并不认为这很不可思议。二就是圣人的表现。圣人对退位为太上皇,也很感兴趣。魏好古有了救驾之功镀金后,在中央锻炼两年,又被圣人派做地方大员。魏好古曾经上折子给圣人说过一件趣事,关于一户皇商家重病在身的老太爷是如何紧握大权,而几个儿子毫无办法的事情,当然最后这户商家下场极惨,但这不妨碍圣人从中得到启发。史仲竹也是事情过了好久,才把圣人的表现和魏好古的奏折联系起来。
“既如此,爹,三叔,我们怎么做?”史伯松问到。
史鼎没有回答史伯松,反而问到:“耀昀,你看圣人可能什么时候退位?”
“我有个更大胆的猜测,圣人可能今年退位。”书房里的三人倒吸一口凉气,史仲竹怎么知道的?
“你们别急啊,我也是推测,推测!你们看,爹爹今年是任职期满回来所以不明显,看看两广总督,四川布政使、江西布政使、云贵总督,多少圣人心腹,都被下令,今年万寿节的时候要来京城。嗯,我知道,你们一定要说圣人万寿臣子朝贺都是惯例,可还有中央武军都督府派到各地都指挥司、各地卫所的特使,俱我所知,这其中有大部分是太子殿下的人。若不是圣人默许,太子殿下的人又怎么插得进去。”
“是了,我从福建回来之前,还见过京城派过去的特使,这么说这件事是真的了?”史鼎再次确认到。
“这……这个我就实在不敢保证了。”别看史仲竹说的信誓旦旦,可真的都是推测,建立在推测上做决定,太冒险了。“爹,反正您都回来了,您能量大,您和三叔在多收集些消息看看,也许我的推测错了呢。”
史家最核心的四个人相对无言,这样的推测太大胆了,他们一时间怎么找信息验证?
“爹,您风尘仆仆的回来,三叔当值一天也累了,反正该说的都说了,现在枯坐着也想不出主意来,您明天还要入宫觐见,先歇下吧。”史伯松建议到。
几个人一想也是,就各自散了,多亏史鼐掌着禁军有批宵禁条子的权利,不然这么晚了,他都要让巡城士兵拦住不可。
史鼎回到主院卧室的时候,郑氏已经睡下了,史鼎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结果把郑氏给吵醒了。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郑氏迷糊到。
“睡不着。”
“明天还要早起觐见了,睡少了脸色不好,岂非不敬,睡吧。”
“睡不着,儿子们都长大了啊。”史鼎感叹。
听到儿子两个字,郑氏也不睡了,撑起身子,道:“你怎么这么说?”
“唉,刚才在书房,听着劲节侃侃而谈,他把京中人脉关系网维护得很好,耀昀更是让我惊喜,有胆魄,很细心,又谨慎,五年不见,都长成能独当一面的真男人了。”
“噗……真男人,耀昀还没成亲呢!”郑氏调侃。“好了,我的爷,孩子们长大还不好吗,快睡吧。”
“你不懂,就像前几天还是要人喂食的奶豹子,突然间就长成了自己能捕猎的花豹,既让我欣慰,又让我心酸。”史鼎感慨。
“心酸什么?”
“我老了,奶豹子长大了,就不需要父亲了。”
郑氏可没想到自己的丈夫有这么酸气的一面,“好了,当初儿媳妇进门的时候,你是怎么嘲笑我是只老母鸡的,现在你倒成老豹子了。”畅快一笑,爽利到:“爷,史侯爷,您可不老,正当壮年,雄风不减呢!”
史鼎让郑氏嘲笑得心里正不自在,一个翻身压在郑氏身上到:“夫人都这么说了,为夫自然不能让你失望啊~”
第54章 抱得美人归
清早,史家三父子同时出门,史鼎到宫外候旨,等待接见;史伯松上朝,史仲竹照理去养心殿陪伴圣人。也许圣人真的打算退位,如今养心殿陪侍的官员只有陈杰和史仲竹,继外放升迁的魏好古后,荆远也外放了。相处时,荆远有些仇富的毛病,如今做了地方官,对地方豪强、大族乡绅也不是很友好,在富人和平民的案件中,永远偏向平民,这让他在上流社会中很不受欢迎,但在平民百姓中有了青天的称号。
如今只有两个人,陈杰和史仲竹本打算一人一天,奈何圣人十分喜爱史仲竹,史仲竹近两年,几乎没有休息过,前世还能抗议,找老板要交班费,如今,只能欣喜接受圣人的“厚爱”。
圣人下朝回到养心殿,很快就接见了史鼎,君臣叙礼后,圣人赐坐,史鼎只虚坐,十分恭谨。
“爱卿外放五年,依然和以前一样。”圣人说,“一样恭谨。”
“下臣本分,都是臣该做的。”史鼎谦虚到,流利的把外放五年的基本情况简要介绍了一下,其实这些上折子已经说过了,只是现在把其中或重要、或有趣的再拣出来说一下,好让圣人知道外放这五年,没有摸鱼。
“朕是知道爱卿能为的,咱们君臣几年不见,不说朝政,没得枯燥。也不知朕还能和爱卿见几回呢。”
听圣人语带不详,史鼎惶恐到:“圣人龙体康健,怎出此不详之语,天下臣民无不盼望圣人万岁……”
“万岁?成天高喊万岁万万岁,做圣人的,又有哪个万岁了?”圣人心灰气冷到。
“圣人功业万世流传。”史鼎肯定到。
“朕老了,哪儿能看到万世。”
史仲竹看这话题越说越不对,插科打诨到:“圣人,您这么说我可要委屈了,您上朝看见袁大学士那样的说老了还情有可原,天天对着我这样如花似玉的脸庞说老,您是在骂我呢!”
“没规矩!”还不等圣人发话,史鼎就怒到,在圣人面前不称“臣”,油嘴滑舌,像什么样子。
“圣人,您瞧,父亲五年不归家,这才回来,就知道欺负我。”说完还一副求保护的样子。
圣人拉过史仲竹,仿佛他才是亲爹一般,道:“是了,可不许欺负耀昀。”
史鼎哭笑不得道:“圣人,爱之则害之,男孩子,可不能溺爱,恐成纨绔。”
“纨绔,你给朕找个想耀昀一样的纨绔出来!”圣人不干了,对史仲竹说到:“都不知你平日在家里受了怎样的委屈,史鼎哦,就是个不开化的榆木疙瘩。”
“圣人,那可是我爹呢,可不许您说他。”
圣人瞪大眼睛到,“合着你们父子俩欺负朕一个啊,朕还给你抱不平呢!没良心的东西。”
“是,是,都是耀昀的错,圣人别生气,尝尝这茶,耀昀亲手泡的,尝尝。”
史仲竹哄小孩一般,哄圣人喝了茶,圣人意兴阑珊的和史鼎说了几句,就让他退下了。其实耽搁时间已经很久了,足以让观望的人知道,圣人对史鼎的看重。
“去送送吧,省的抱怨朕。”圣人让史仲竹送史鼎出去。
史鼎没想到史仲竹和圣人相处是这样的情景,一肚子话想说,只是宫里到底人多眼杂,只留了个复杂眼神,独自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