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许家,老七心也大了,朕封他做荣王,‘荣’是什么?出生尊贵、受人遵崇,他别忘了,这些都是谁给的,许家不过是外家,就是让他侥幸等了大位,也不过外戚,许老头的阁老是做腻了!”
“史仲竹就很好,虽是年轻人,但守得住本心,懂忠君二字,比大多数老臣都强,到底是勋贵老臣教出来的孩子,根子上就正。”
“四川总督张澜怎么回事儿,这样的大事也不知道上报,前些日子恍惚听说他长孙娶了奶娘的曾孙女,甄家的手伸得太长了!江南盐政让他们搅得一团糟,林如海都稳不住局面了,这群蠢货!哼,若不是看在奶娘的份上……”
“高伟,你再让王保保查清楚,广元县令可有上报、保宁巡抚可有上报,再从太医院选个医正,嗯,就先这样吧。”
圣人说了半天,也不见高伟接话,高伟明白,圣人不是在和自己说话,只是自言自语。圣人在高伟的服侍下,昏昏欲睡,见圣人合拢双眼,高伟准备退出去。圣人突然开口道:“剑州军权,高伟,你说朕该不该给?”
“圣人,军国大事,老奴哪儿懂?恭听圣裁就是。”
“让兵丁帮着救灾,心是好的,只是此例一开,日后军政就要搅在一起了,该不该给呢,该不该给?”圣人呢喃着问自己。
圣人的担忧史仲竹并不清楚,前世对大灾的应对也是不断摸索前进,但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精神是不变的,且军人总是冲在最前面,只是现在士兵地位很低,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连差役都是下九流的职业,唉,难啦。
史仲竹回到吉净大人家中,把剩下的金叶子难出来,盘算着哪里还需要用钱。此时市面上流通的是铜钱、交子,金银最为贵重金属,也算货币,但本朝绝大部分人一辈子都没有见过金银。贫寒人家来回回打交道的都是铜钱,商人用交子更方便,除了钱庄,哪家商人又会屯大量金银呢。
所以金银的购买力极强,还是身份象征。南山带走了大部分的金叶子,去保宁府保和堂联系药材,剩下的史仲竹想发给来帮忙的兵丁和差役,要人效命,总要给发对得起那条命的工资。当然,如果圣人肯让兵丁来的话。
若圣人不许军队干涉地方政事,就要在本地人家中挑人,这些金叶子恐怕不够,要让南山回来的时候,再去钱庄取钱。
吉净也不知是真不通人情世故,还是故意接着史仲竹的东风进疫区治病,回来之后竟也不劝史仲竹安全为重。
午饭时,吉净请史仲竹用饭,吉净一家只有他和孙子在家,老妻已逝,唯一的儿子带着媳妇儿和小儿子在顺庆府南充县做县令,这也是刘安不太敢得罪吉净的原因。
史仲竹进了房间,坐着的吉净和一个少年,起身相迎。
“史都尉,请上座。”
“吉大人,何必多礼,学无先后,达者为先,我有心学习医道,见吉大人犹如前辈,怎可上座。又是在吉大人家中,叨扰许久,已是恶客,不敢,不敢。”
见史仲竹说的诚恳,吉净也不再推迟,指着旁边的少年介绍到,“这是我大孙儿吉牧,他爹娘忘南充做县令去了,大孙儿在家孝敬我。”
“见过史都尉。”少年上前给史仲竹见礼。
“不必客气,不必客气。”史仲竹虚扶,少年抬起头,史仲竹想好漂亮啊。这个少年倒有些后世花美男的样子,肤白貌美,他平日也是让人赞叹的美男子,出来这一年风吹日晒的,粗超狠了,和这个少年一比倒逊色了些。
“吉牧兄弟生的好相貌,我到自愧不如了。”史仲竹笑到。“吉兄哪年生人?”
“比史都尉大上两年。”吉牧回答。
“你怎知我年纪?”
“史都尉少年才子的名声天下皆知,广元这个穷山沟也如雷贯耳啊!”吉牧笑答。
“吉兄也来打趣我,咱们也算同患难了,我如今寄居贵府,吉兄一口一个都尉可是嫌弃我了。”也不等吉牧解释,“你我兄弟相称才好。”
吉牧看来岩吉净,见吉净微微颔首,才唤到“史贤弟。”
嗯,史仲竹的意思是可以唤他仲竹或竹哥儿,史贤弟,听着怎么这么别扭,仿佛穿越到了武侠世界,萧峰唤段誉似的。
第25章 吉家俩爷孙
“好,好,牧……牧哥儿啊,既然史都尉都说了,你就不要拘泥了。”吉净高兴到。
“世翁还叫我史都尉?”
“史贤孙,哈哈……”吉净大笑到。
“这么称呼到别扭得很,家中父兄叫我竹哥儿,世翁和牧大哥都这么叫我就是了。”史仲竹建议到,正常生活中,用这种称呼,太尴尬了。
“好,那老夫便托大称一声竹哥儿了。”
“求之不得。”
“爷爷,竹哥儿,咱们别客气了,饭菜都凉了。”吉牧招呼到。
“史……竹哥儿啊,家常便饭,委屈你了,若吃不惯,家里还有鸡蛋,给你蒸个鸡蛋糕可好?”吉净对家里的饭菜有些羞于出手。
“世翁,我游学近一年,有鱼有菜已经很丰盛了。”史仲竹客气,出来跑了这么久,该吃的苦、该受的罪,他都经历了,怪不得佛家有一种修行方式叫“苦修”,身体上的苦难和疼痛,最能磨难人的灵魂。
食不言寝不语,默默的吃完了饭,三人移到西厢房说话。
“说起来,广元也有鱼,我看嘉陵江里这里还远,没想到日常饭食也能常用到鱼。”史仲竹挑起话题。
“竹哥儿,养鱼也无需大江大河,这县郊的后山上就有溪水,不大的水流,里面也可以抓鱼,因用这溪水养出来的雪梨特别甜,就所幸叫它甜梨溪,别说你不知道,地方县志上不不屑记这么条小水沟。”吉净细细解释到。
“活水活水,有水就能盘活一地,看来这后山也钟灵毓秀。”史仲竹说。
“钟灵毓秀什么,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后山后山的叫了这些年。”
“世翁您可是常到后山采药?”
“是啊,这山上长写寻常药材,数量少,大宗用药,还是要考商队收购。”吉净以为他打后山的主意,这么个小山头,能产多少药。
“是这样啊。”史仲竹有些失望,看吉牧在一边插不上话,也不好冷落了他,转头问到,“牧大哥,你如今在何处求学,蜀中的学堂我都想去看看呢。”
“我读书不精,在家孝顺爷爷,准备继承家中药铺。”吉牧说到,只是奇怪吉牧的声音有些低沉,按理说他比史仲竹大俩岁,变声期早过了啊。
史仲竹本想活跃气氛,没想到挑了这么个话题,补救到,“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当大夫也好。不为良医、便为良相,日后我说不得还要请牧大哥多多关照。”
“嗯,我觉得当大夫挺好的。”吉牧似乎不爱说话。
史仲竹看吉牧吃饭前还挺高兴的,这时候这么问一句,答半句,也不再专门和他说话,专心和吉净讨论些药理药材。
“南山小哥儿和董师傅不知何时回来,治疗疫病,还要多倚重他们呢。”吉净非常关心后勤工作保障。
“南山到保宁府联系保和堂,最迟三日后回来,董师傅也求请剑州都指挥佥事萧云仙,萧指挥为人仗义、古道热肠,应是愿意帮忙的。”史仲竹解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