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里的人心一散,吴贵妃打理起后宫来,便有些力不从心。
这时候谁都不敢掉以轻心,一有风吹草动,这些人的心就也跟着伏倒。
不过才三两日,吴贵妃两鬓已染霜,眼尾有了细纹。
郁偆素面朝天,已多日不曾上妆,揽镜自照之时,竟还有些不习惯。
“这是第几天了?”郁偆看着镜中的自己,眼中一片默然。
宫人一听便知:“回娘娘,陛下已经病了五日。”
“五日……”
杨溍昏迷之始,便高烧不退,灌下太医开的药后,也只是暂时压制住,等药性一过,又会起热度。
太医院的太医,到底不是不学无术之徒,总算是控制住了杨溍的病情,只是杨溍一直都不曾醒来。
太后撑到现在,已是疲累无比,这些天她一直守在杨溍身侧,片刻不敢离开。
杨溍因何而病,太医们也有了一个统一的解释。杨溍病得毫无征兆,但杨溍身有旧疾,且这个疾病一直困扰着杨溍,随着年龄的增长,更是感受越深。
“陛下勤政爱民,日日处理政事至深夜,以致气血两亏,精气损耗太过,使得旧创复发。”太医俯伏在地,前胸后背早已湿透。
太后端坐于座,道:“可有医治之法?”
“臣等……臣等……”
眼一开一合,太后所见不曾变动,可她的内心已有了定论。
“你等好生医治,尽力而为便是。”太后一声叹息。
寻医问药终不得解,太后只能借助神仙之说。
郁偆跪于宝灵宫内,四周烟气缭绕,阵阵经文传于耳中。
太后在宝灵宫为皇帝祈福,以求其早日康复,郁偆等人自然也得作陪。郁偆跪于蒲团之上,与一心二用,嘴中轻念经文,可心里却在盘算着,自己哪天不用来这宝灵宫吸烟气。
太后不在杨溍身边,但杨溍那里又离不得人,太后便命各宫妃嫔,轮流去给儿子侍疾。
侍疾可比跪在这轻松很多,只需坐着,看着别人伺候皇帝即可。
郁偆去往的东宫的时候,杨溍高热已退,趋于平稳,但依旧昏迷不醒。
吴贵妃和黄庄妃陪了杨溍一天一夜,与郁偆照面的时候,两个人皆是颜色暗淡,目光呆滞。
“辛苦二位了,就下来就交由我和康妃。”郁偆先一步道。
康妃默默不语,恨不得自己成了个隐形人,不过才几日,她就有了被人架在火上烤的感觉。
陛下一直昏迷不醒,上皇又是那副样子,自然就有人开始蠢蠢欲动,宫里唯二的皇子皆年幼,康妃所生的又居长,若是陛下真有不测,还是二皇子登位的可能更大一些。
但这些,都要建立在杨溍没了的前提下。
宫外已经有人通过隐蔽的手段,给康妃传递消息,愿意支持二皇子登位,康妃不是不动心,但到底不曾贸然递出消息。这个时候,她应该更小心谨慎,才能为儿子谋求更多。
吴贵妃和黄庄妃急着回去补眠,简单交代几声,便上了辇。
杨溍的寝室内不曾焚香,若有似无的一股药味,漫入郁偆的鼻喉。屋内悄无一声,在这样的环境之中,郁偆不由得放缓了呼吸。
康妃掩着鼻子,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喷嚏:“此处味道甚是呛人。”
“是有点儿。”郁偆微微一笑。
杨溍的寝室不再这正室之中,而是在东边的三间房,宫人引着郁偆二人进东方门。
这里药味更加浓郁,康妃鼻子本就敏感,不免又打了一个喷嚏。
宫人纷纷侧目,眼中更是难免有一些责怪之意。
康妃红了脸,道:“这可真是……”
因为这个问题,康妃不得不离开,只留郁偆一人在此。
杨溍就那样静静地躺在床上,因为长不见的昏迷,杨溍两颊微陷,脸也白了些许,只是没有血色,让人看了觉得十分受弱。
郁偆踏着脚垫,坐于大椅上,并不多问。
内侍奉上茶:“娘娘请喝茶。”
郁偆一看那茶叶,便知这是她自己平日里常喝的那种。
就算是昏迷不醒,杨溍依旧存在感十足,郁偆不由得将目光落在杨溍身上。
内侍安慰道:“娘娘无需担忧,陛下由我等伺候,不劳您动手。”
郁偆吃茶用点心,到了时辰还有人送上可口的膳食,若是觉得无聊,还有人能陪郁偆出这东间的门,去外头散步。
现在是特殊时期,郁偆的心还没大到那个地步。
太医随时候着,每隔一个时辰,就会前来给杨溍诊脉查看,再加之杨溍如今不能自主进食,给杨溍喂食喂药的时候,太医也会在场。
郁偆一夜不曾睡,直至天明,杨溍依然如昨天那般,躺在床上,不曾有半点变动。
看了一夜的烛火,郁偆两只眼睛通红,只是精神依然很好。
在看着杨溍在众人的伺候下,洗漱过后,郁偆简单用过早膳,等着人来替她。
郁偆出了东间门,稍稍透了口气,道:“陛下这里……”
“哐当!”
一夜未睡,被这一声巨响一惊,郁偆的心跳的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