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杨溍要来,郁偆和江美人却得穿齐了衣裳,去外头候着。
外面寒风料峭,但郁偆并不觉得冷,两旁有宫人挡着风,另有一只只不断冒着热气的炉子在一旁放着,又穿了这许多衣裳,郁偆只觉得热。
一旁的江美人,因怀着身孕,本就比常人容易出汗,又兼有些紧张,身上便有些冒虚汗。
杨溍来的并没有那么快,郁偆她们等了好一会儿,才见门口守着的内侍来报。
一进屋,郁偆上前,替杨溍解下身上的斗篷,可郁偆的手却顿住了。
“指尖怎么红了?”杨溍揉搓着郁偆的手指,一根一根,在自己眼前分辨。
郁偆低下了头,手也缓缓往下,缠绕在手指上的斗篷带子一解,斗篷应声落下。
“江美人还在里间候着呢……”郁偆轻声道。
杨溍却不为所动,他又问了一遍,且对郁偆言语之间对郁偆更加亲昵。
郁偆内心泪流满面,这男人谁要谁拿去,她真的不需要啊……
有人想谈情,有人想谈心,有人想谈点别的,但很显然,杨溍来这里,并不想谈任何事,而是想做点什么的。
腰间的手臂越来越紧,郁偆感受到其中的力量,心彻底的慌了。
杨溍显然喝了些酒,香甜的味道,顺着杨溍的口,在唇齿交缠之间渡到了郁偆的口中。
一吻过口,郁偆气喘吁吁地看向杨溍,咬着下唇,问道:“陛下……江美人该等级了。”
“那就让她回去歇息。咱们……好好聊聊。”杨溍箍着郁偆的腰,将郁偆往寝室里带。
聊?聊什么?面对一位显然喝多了的人,郁偆真的觉得,没有什么的。说不定,等明天一早醒来,就什么都忘了。
杨溍其实并没有喝醉,或者说他的意识是清醒的,只是在行为上有些异常。
作为一国之君,这天底下能给杨溍气受的,已是少之又少,但这样的人依然存在于世间。
上皇对杨溍的不满,从来是做在明面上的,上皇又不需要忍受什么,自然是按着自己的心思来。
只要上皇觉得杨溍这个现任皇帝,有做的不对的,便立刻会怒骂一番,也不管杨溍在不在跟前,只要自己骂的舒心就行。
杨溍又不是圣人,对父亲这样责骂,自然也是会有怒气的,时间一长,更是产生了怨怼。
就在这一天,杨溍爆发了,在回到宴上之后,上皇依旧对杨溍不那么满意,单方面对杨溍采用了言语攻击,杨溍依旧忍着,忍得差点变成圣人[重生]种田养儿。
但显然,上皇骂起来,是不会管任何人的,攻击波及之广,差点没将整个杨溍的整个后宫都带进去,就连杨溍子嗣不丰,都成了上皇的攻击方向。越说越顺口,说到最后,宴上所有人都跪于地上,战战兢兢地看着那对天底下最尊贵的父子。
父子关系到了这一步,再想修补已是绝无可能,至于为什么会走到这一地步,两人肯定都有原因,但也不乏有心人调拨。
宴会不欢而散,这也让宴上所有人都知道,这对父子不仅面不和,就连心也早已相距甚远。
杨溍心中虽已爆发,不想再忍,可当着众人的面,依旧对上皇认了错,并亲自将上皇送回了寝殿。
心中怒火一时无处发泄,杨溍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郁偆。忠义亲王做下的错事中牵扯到了郁家,杨溍已从有司呈上来的奏报之中知晓。但这是无关紧要的,杨溍并不放在心上。可这一点,如今却成了,上皇攻击他的要点。
“要不是你太过宠爱那些妃妾,又怎么会惹得那些人如此放肆!”
“……”
杨溍本就在压抑着自己,这会儿听到这些无理的指责,心头更是升起一股无名业火,想要好好发泄发泄。
既然上皇都认定了,他要是不做点什么,实在是对不起上皇的这一番言论。若是杨溍没喝酒,按常理推算,杨溍肯定不会这般想,但杨溍喝了酒,还喝了不少,那显然不能用常理来说。
郁偆望着床帐,感受着身上的重量,觉得有点不对劲。就算再怎么激烈,杨溍从来都没有这样失控过,就跟一只野兽一样,不断地啃噬着她的脖颈。
这男人只是想找张床,找个人发泄一下吧,郁偆忍不住这方面想。虽然以前,杨溍也不是太过主意她的感受,但总是温柔的。
郁偆觉得有些难受,她一点都不想……
但杨溍如何会关心郁偆的感受。
这真是一个很糟糕的上元夜,不管对任何人。
郁偆跟前的宫人却显得很高兴,等着陛下走好,个个欢欢喜喜地跟郁偆说着恭贺的话语。
看着眼睛周围挂着的两个黑眼圈,郁偆稍稍扯了扯嘴角:“都给我安静些,你们要是真那么喜欢说话,何不去做那多嘴的八哥。”
见郁偆面上不喜,原本笑容满面的宫人,立刻变了脸色,紧张地看着郁偆。
“要说出去说去,让我安静一会儿。”郁偆就是想一人呆一会儿。
郁偆真的要好好静一静,为她为自己的女儿好好打算打算。
郁偆想要过好日子,或者说她嫉妒渴望保持从前的生活水平,但很显然,即使她成了皇妃,也依旧没有达到。
这简直就是讽刺!
对于现代来说,随处可见事物,在这里却成了皇家特供,或者根本就没有。
郁偆如今,除了有人伺候,衣裳首饰方面比前世好了百倍,其他方面其实还不如前世。
但郁偆显然回不到前世,只能继续往前走。
郁偆有时候想想,她已经是妃子,要想再往前一步,好像也不可能了,因为上面的位置都已经被人给占了天王时代。虽没有儿子,但她已有了女儿,郁偆在这方面已经很知足。
还不等郁偆细想,杨溍的赏赐就来了,看着那一匣子宝石,和那上好的绫罗绸缎及玉石原石,郁偆感觉自己就像是在看石头和破布一样,早没了刚进宫时的那股子激动。
“还是原来一样,放库房里,什么时候要用了,再拿出来。”郁偆有气无力的道。
郁偆确实有些虚,太长时间没做那方面的运动,这一下子松了筋骨,差点没让郁偆厥过去。郁偆默默流泪,她真的一直有做运动,怎么和某人比起来,还是相差甚远呢?
宫妃侍寝,记录在彤史上之后,都是要拿去给皇后用印的。皇后看着上面刺目的记录,这心越发荒凉。
这宫里谁都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