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揉揉头,转头笑着对朝臣丢下太上皇即将参加明年会试,立志要当文状元一事,当即没人再关注子嗣,都忙着劝上皇收回这心思。开什么玩笑!
这可是本朝成立后的第一届科举!要记录史册的!
转移了朝臣和老爹的焦点后,贾琏第一次踏进了坤宁宫。原以为会很寂静清幽,空气中带着肃杀之气,就像一座华贵的鸟笼束缚着司徒乐,但万万没想到司徒乐这小日子过得还不错。
示意了宫侍的离开,贾琏缓缓走入内庭,只见司徒乐正眯着眼躺在软塌上,手里轻轻拍着一只橘猫,眼眸沉了沉,开口:“司徒乐,日子过得挺悠闲的啊。”
司徒乐闻言一颤,起身,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贾琏原以为人最起码会惊讶一下,结果没任何的变化,仿若完美无瑕的木偶人一般,行礼的姿态标准无比,仪容也是雍容华贵。
“我爹说他看到秦王为他卖艺赚钱心生好感,而我……”因怜生爱吧,因为得不到大抵是最好,尤其是当司徒乐一手捂着血,一手握着暗器,双眸亮到灼人的时候。
贾琏唇舌动了动,终究没有说出来,长长吁口气,开口:“我曾经想杀了你。因为你背叛了我,放弃了我们的合作。但终究你也不过是个可怜人。”
“我为何可怜?”司徒乐抬眸看向贾琏,神色有了一丝的变化:“我不可怜,我有自己的信仰,哪怕是一方天地,哪怕余生可数,我也能将每一天过得有滋有味。”
“是啊。”只是司徒乐的信仰里没有他。天下大义,黎民百姓,对他来说还是太遥远了。
贾琏揉揉额头:“你走吧。”
“什么?!”司徒乐闻言,面色骤然一白:“你……你不杀了我吗?”
“不杀,你走吧。”
再一次得到笃定的回复,司徒乐心中一痛,是他亲手毁掉他们之间所有的可能,手紧紧捏成了拳:“杀了我吧,我能过好笼中鸟的日子,可是……”可是我已经丧失了自我生存的能力,发现笼子开了,我却连怎么飞都不知道了。
可他不会后悔当初的选择,哪怕因此失去贾琏,哪怕心痛如针扎。
他只能对不起父王多年的教导,为个男人要死。
“杀了我吧,我知道你那么多秘密。在外,你总会忧心一分的,我死了,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你也可以少操点心。对不起,没其他方面能帮到你了。”
贾琏见接连求死,浑然不见先前淡然的司徒乐,双眸死死盯着司徒乐,看着人那痛苦的面容,脑海中忽然想起了一句话“我的命很宝贵”,沉默了许久之后,唇瓣勾起一抹笑,渐渐的哈哈哈大笑起来。
“你想死的这么容易么,司徒乐,我不允许。”
“司徒乐,你欠朕的,一辈子都偿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 -_-||
母胎单身,感情苦手,将就就这样,争取下章甜甜甜。
之前贾琏只是觉得司徒乐适合过日子,政变那夜知晓身世后是带着怜惜的,现在嘛……大抵走强取豪夺??
第148章 开枝散叶中
话语一字一顿,若寒风刮来,吹得他浑身哆嗦。可哪怕心在冷,司徒乐抬眸看眼贾琏,而后迫使自己视线抬高一分,望向那漫无边际的苍穹。
他等了一日一日又一日,时时刻刻的煎熬,原以为留有最后的体面,能够死得潇洒一些,可万万没想到贾琏回放他走。
以贾琏这般睚眦必报的性子,竟然会放他这个知晓最为重要的秘密的人离开……
司徒乐感觉自己的心骤然碎裂,喃喃开口:“对不起,对不起,我……”
贾琏挺直脊背,沉默的看着司徒乐,忽然间耳郭一动,下意识回眸扫眼发出声响的花坛,眼眸一迷:“给朕滚出来。”
司徒乐一颤,顺着贾琏的视线,看向墙角。这坤宁宫自打平后被废后,除却宫人打理,便是尘封状态。等她半年前入驻,前院有宫侍伺候,但是这后院基本都是他自己打理,他又是养伤又是失恋神伤,这小花园基本也是废弃状态,也就不知谁种的紫藤萝顽强些,紫藤萝枝叶茂密,攀附墙体,倒也绿意盎然,生机勃勃。原本按着规矩要除掉,但他难得看得这大片的绿,也就让人留了下来。
只见那一片绿色中钻出了贾蓉。
“蓉……蓉儿……”司徒乐陡然一惊,面色愈发苍白的了一分:“你……”
“太傅就是这么教你规矩的?”贾琏甩袖,怒喝:“来人!”
“不要叫了。”贾蓉咬了咬牙,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抬眸看向贾琏,手里紧紧的捏着把精致的弹弓,扬声道:“我自己走!二叔你个大坏蛋!你当皇帝好了不起,连婶婶都欺负了。你心情不开心了,受了委屈还有赦叔祖父在,可是婶婶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啦!”
贾琏面色一青,倒最后一句话,眸光转向司徒乐,只盯着人看,眼里越来越暗。
“婶婶,二叔不是让你走吗?那就走啊!”贾蓉伸手去拉司徒乐,还愤愤扭头瞪眼贾琏,跟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一通:“不当皇后了不是挺好吗?你当我婶婶不开心,我带你走,你当我师父。我爹他们有赦叔祖父罩着的,我娘也好厉害的,没事的,宫里一点都不好,各个都凶神恶煞的。我们出去,我有钱,我给你养老孝敬你。还有,我爹为了跟我娘和离《户婚法》研究的可熟了,像婶婶你休夫再嫁也是可以有的,当然某人就不可以休妻了,因为有所娶无所归,前贫贱后富贵,婶婶你三不去占了两条。”
贾琏一听贾蓉停顿喘息,冷眸回扫眼司徒乐,旋即拍手打断似乎要含情脉脉的师徒温馨一刻,冷声道:“贾蓉,没枉费朕教了你那么多年。先抬出靠山,杜绝朕拿你家人问罪,有钱还有律法为证,外加个师徒名分,考虑的挺周到,条理逻辑挺清楚啊,不错啊!狗洞钻的也不错啊!拿什么溶液溶出来的?”
贾蓉吓得一颤,往司徒乐背后躲了躲。
“给朕拿下!”贾琏打个响指,示意侍卫入内,扫眼司徒乐:“你胆敢护一下,他必死无疑。”
司徒乐瞳孔紧缩,手背青筋直爆。
听到号令而来的侍卫看眼面色沉沉黑如锅底的贾琏,下意识的奉命行事,拿下贾蓉,习惯性的塞麻布,堵住人的嘴。
“小子,眼睛再瞪圆了也没用,跟朕抢?”贾琏看着被侍卫架着的贾蓉,抬手狠狠捏把贾蓉的脸蛋:“传令上书房,所有太傅和学生都给朕好好把《户婚法》抄一万遍。你不用抄,你看着他们写。记住,朕就是这么残暴的连坐。”
贾蓉:“…………”
“眼泪别掉,掉一颗加一千遍,找我爹求情也没用。男人嘛,总得给自己的言行负责,懂吗,小子。”贾琏欣赏完贾蓉暴怒的小红脸,冷笑的让侍卫抬走。
虽然有贾蓉这意料之外的“插科打诨”,但贾琏非但没勾起一抹温和,反而更是眼中多了分冷意:“皇后,好好的当好一国之母,下旨选秀吧。”
“我自己死行不行?”原本残存的理智听得这话的一瞬间彻底崩溃,司徒乐指尖掐进了掌心,唇微微有些抖:“贾琏,我……想了整整五个月二十天,整整两千零四十个时辰,我是因察觉六叔知晓身世,唯恐你因断袖丧失继承,但是你的反应过激了,不是吗?那晚你有胆子开枪,除了早已安排好的人手,当然你更能确信一点,哪怕你与六叔争夺的头破血流,胡涂也不可能因此渔翁得利,不是吗?你知道的,五叔的祖父是谁!”
“这件事一旦捅出去,那飞鸽传玺,那神殿就完完全全是个笑话,晟宸帝会因此如何,恐怕你也猜不到。”
“司徒乐,你想说什么?”贾琏忍不住眉头一皱,逼近司徒乐。
听得人语气急躁,带着怒意,司徒乐也不躲开,眸光定定的看向贾琏:“我想知道,我到底因谁而死。这世上神神叨叨的,原本不信,可经历林家一案后也信了几分。柳瑾,密室除外,那番薯之事你太心急了,当然其实这也说明你真的很有责任感,我司徒乐没看错人。而且……”
司徒乐叹口气:“对不起,那鸠占鹊巢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