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笑着回道:“忠义亲王,你恐怕还真得吐口血,贾琏没告诉你吗?不管他娶的是谁,朕都会收其妻为女。你的温幺幺到头来也得唤我一声父王。哦,不对,是父皇!”
忠义亲王:“…………”
“否则,朕当日就岂会暂压赐婚的旨意?”当今逼近忠义亲王,看眼着人面色骤然青黑的模样,缓缓补充了一句,笑道:“你的女儿,你的徒弟,到头来也都是朕的。”
“老五,去把贾琏这王八羔子立马给我带过来!”忠义亲王说完,耳畔听着外边起身离开的动静,瞬间手捂着胸口:“雪……雪莲……”
“喂,大哥,大哥?”当今一见忠义亲王似乎被气得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倒是吓得一怔,忙不迭呼喊郑老御医前来。
他虽然很想人死,但是他这十几年都乖乖儿皇帝当下来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啊!
忠义都只有半年的命了,都只够看着他祭天得到玉玺这一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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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这忽然的昏厥一事,当今倒不会因自己内疚,但一听郑老哆哆嗦嗦说有损阳寿,心中怒了一分,将此事怪罪在王子腾身上。
他朝堂上就想发火了,可偏偏他眼下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来接任京城节度使一职。
这个职位可是掌握京淄兵马,乃京城乃是皇城安全最重要的一道防线。王子腾虽然是太上皇一手提拔起来的,但也是个知趣的,早早就向他投诚了。他这些年用起来也算顺手,原本还想借着追缴欠款一事,让其彻底跟勋贵一派撕裂后,给其升个官,赐个虚爵,也好庇佑庇佑他那不成器的子嗣。
岂料啊,这王子腾是个两面三刀的人物,而且在他眼皮子底下还跟文官如此亲密,结党营私。
可是他愁啊,手里没人,尤其没武将。这才出来看看两“失败者”散散心,哪知这心更堵上了。
当今正负手在院子里故作深沉的思索着,眼角余光却是时不时瞟眼门口。他就怕他爹收到消息前来。
“皇上。”作为“罪魁祸首”之一的贾琏认命的出来“安抚”帝王。
“嗯。“当今神色冷冷的应了一声,埋怨王子腾的同时开始翻起贾琏的旧账:“王子腾先前告了个状,贾珍因私离京,而且还仗着权势闹个怨声载道?是你让其离开的?”
“没错。难得贾珠落了话柄,我自当要清理门户一二。”贾琏闻言,面色不改,毕恭毕敬弯腰,回道:“学生还要多谢皇上不追责之恩。”
“朕何时说过不追究贾珍的责任了?”
“那便让珍大哥将功折罪,如何?”
“贾珍将功折罪?”当今斜倪眼贾琏,只觉人在说乐子,笑道:“贾琏,朕倒是想看看你有什么能耐了。你爹是傻了失忆了,才由得你棍棒甜枣相加,最重要的是他上进的时机选得好,朕也乐意看得连傻子都晓得读书用功,这才一路运气逆天成了个举人。”
“若是珍大哥能将国库的欠款追缴二分之一呢?”贾琏倒也不惧龙颜,眼里飞快的闪过一抹挑衅,只剩下满满的自信凝眸望向当今。
那一闪而过的眼神还来不及细细辨认,当今再定睛看向贾琏,只瞅着人胸有成竹的模样豪气恍若贾赦神采飞扬的相信自己能考状元一般,愈发觉得人大言不惭,眼里带着高高在上,轻慢道:“也不用二分之一,便是六分之一,朕给其进爵!”
贾家虽说是前太子党现忠义亲王一派,但追其根本还是个保皇党。是上皇的拥趸。如今上皇是不会让皇位传承再复当年血腥一幕,正催着他好生定下太子,好名正言顺,免得再起波澜。所以忠心上皇的贾家,他若是能够废物利用,倒也划算。
便是连温贾的婚事也是上皇出面,让贾琏强制娶了温幺幺。还道,反正贾赦是个断袖,就怕有朝一日温幺幺身份曝光,也不会恨皇家让其断子绝孙。而贾琏的身份,忠义也会答应,毕竟双方有旧。
现在,他等于拿捏住贾琏,就能串起忠义,秦王两派人马。
至于贾琏这把刀会不会听话,他还真不用在意。毕竟他若是想深究起来,贾琏可是个残废,将会无缘官场。哪怕是现在,贾琏这右臂还不过是个样子罢了。
故而,他什么时候,只要一旦不顺意,或者找到了比贾琏更合适的刀子,贾琏就可以废弃。
眼角余光瞧着当今视线幽幽扫过他的右臂,贾琏眼底带着一丝的狠厉,面上却是恭恭敬敬道谢:“那学生就先替珍大哥谢谢皇上。”
“还是等事情办了再说吧,连王子腾都没这个能耐!”当今揉头:“这……这人还真对不起这祖上讨债的出身!”
“皇上似乎在为王家烦忧?”贾琏因忠义亲王昏厥一事,倒也不用向之前那般小心翼翼引导着,直接问出了声:“先前与师父商议的也是这事?”
“你师父这身子骨还真弱的。”当今视线别开,漫不经心道:“但也算一颗心为民所计。这王子腾恍若鸡肋,弃之可惜,可食之无味,倒把他愁得昏了过去。”
贾琏闻言嘴角僵了僵,但旋即便敛了这一瞬间的失态之举。他师父要是能对当今谈政事,这皇帝得急的跳脚。但偏偏这皇帝在怼其兄弟来,不走心狠手辣那一款,就是有事没事来得意一回,大有看你过得这般不好,我是皇帝,羡慕吧的傲然得意。
跟个蚊子一般,还得是熬过夏日顺利活到秋天的蚊子。嗡嗡声音惊人,但战斗力也惊人,打不死赶不走,忒烦人。
但谁叫如今龙椅上坐着的是他呢?
在他实力不够前,便得顺着哄着!
贾琏迎着当今的话赞了几句当今也是宽厚仁爱,便提及王子腾。一说起王子腾,贾琏也丝毫不掩饰自己不爽之心,道:“若非二房有这门得势之亲戚,我们大房又岂能无视祖宗律法,被迫居住马棚之中。也就是王子腾动了将其养在膝下充当男儿教养的宝贝侄女许给我的念头,我猛地觉得不对劲,才渐渐清醒了过来。毕竟按着世俗,贾王已经联姻过一次了,再联姻,不光是我们贾家,便是对王家也是弊多利少。况且还不是亲上加亲,而是跟我这个他从来看不起的一房联姻。”
“还有这回事?”当今闻言眉头拧紧。贾琏他爹就算了,跟秦王一事皇家也没几个知晓,可是贾琏这母亲乃马婧。就算如今马家的资产都给了皇家,而且也人走茶凉十几年了。
但这养马的人手大多还是之前马家的人,难保不准就有忠心耿耿的,盼着马家唯一的小主子回去的。更何况,当年也说定了贾赦若是有子,要过继一人,好继承马家的香火。
论说贾琏便是要被过继出去的,但谁知有巫蛊之变贾赦嫡长子贾瑚亡故了,那作为这贾马两家唯一的香火,贾琏的后代便是最好的选择了。
看来王子腾的野心还真够大的。
在朝堂上资助了寒门出身的学子还不够,战马也要插一手,连自家老祖宗往日的生意都不放过,还敢跟吏部尚书的便宜舅子合开赌坊。
“说起来,也幸亏贾家原先被二房排挤出去的仆从。”贾琏悠悠叹道:“我重新启用了他们,又许以重报,便让这些人感恩待遇,以为千里马终得伯乐。与我一起谋划,这才压过了二房,拿回了大房应有的待遇。”
他之前见当今偶然遇到文才得惊艳之色,便开始谋划了起来。虽然文才他爹因被罢黜,又病痛缠身,渐渐移了几分性情。但是见当今对其感官还不错,最为重要的是,以文家为契机,启用旧员。在巫蛊之变那场灾难中,九龙夺嫡,可或多或少毁了不少有才之士,其中也有武将。昔年,三皇子一派便是主打的武将。
哼!王子腾之所以这么能耐,还有恃无恐一分,不过便是仗着当今眼下没有合适的人手。那重新给他找些人手不就得了?
至于日后接任的京城节度使会对当今忠心耿耿,那他也自然有办法不会让人碍着自己的万岁青云道路。
“那你就不怕这些人心念旧主亦或是心生怨恨?”当今见贾琏说起怼二房一事得意的模样,忍不住泼冷水道。
“当时情况哪能容我想这么多?”贾琏似乎想起来还有些不太好意思,道:“生存都成问题了,只能眼皮子浅的先把眼前的事情顾忌好。待后来见二房被镇住了,我爹痴痴傻傻,倒也还有一命,也堪堪算的懂事。我才有心思出来渐渐理清仆从间的事情。就算那些被我启用的旧仆怀有怨怼,可是感激的却还是大多数。不用我出手,那些人也会帮我骂人白眼狼。”
“这倒也是。”当今看眼贾琏提及往事一脸感叹的模样,失笑了一声:“你爹若是但凡有些作为,你也不会少年老成到这田地。”对于贾琏这些对付自家的心思,他倒是没觉得不喜。毕竟相比他们皇家弑父杀兄的血腥斗争,贾家完全跟玩一般。
“这便是命啊!”贾琏跟着笑笑:“虽然偶尔想来会觉得有些累,但我爹也算待我不错,起码让我投胎到贾家。不然……做人,横向对比对比那些乞丐们食不果腹的,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一听“累”这个词,当今也想跟着感叹一句:他为帝也是累。茫茫然接到了九五之尊这么大的惊喜,哪怕渐渐手握权势,可到底上面有个老子,下面还有群臣,看似风光,日子也不好过。他连自己的老子兄弟都还没收拾好呢,儿子却是一年一年的年龄长起来,本事不见长,野心也跟着膨胀起来了。
忒烦!
所以,他才乐意时不时看医寮小坐,看看两能耐的兄弟成个家养猫咪喵喵喵叫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