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带停歇的三个时辰连续书写,他左手都快酸痛没知觉了。
而且这最后一问还真不愧时策的考卷名。
贾琏心理腹稿打到最后,眉头都拧成一片,不知该如何落笔。
同一时间,做完试卷的贾赦美滋滋的将墨迹吹干,最后一道题简直是为他量身打造的。
题目是大意就是:近日,发生了伏阙上书之事,请你回顾历史上有名的上书运动,谈谈你的理解。(一千字以上)
历史上有啥有名的,他不记得了,但是青北书院的学子为他们一家奔走奋斗,这是怎么样的同窗爱啊,必须大书特书。
他足足写了一千字来夸青北书院棒棒哒!五百字夸皇帝叔叔棒棒哒,最后勉强将思绪拉回来,肯定这上书的表达方式是好的,但是要警戒人的思想容易被左右,具体情况要具体分析。
看看自己写得满满的答卷,贾赦穿着厚衣服,抱着姜茶暖手,翘着二郎腿,懒懒的靠着椅背,惬意的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就差哼个小调,总而言之,美得很!丝毫没有连续考三天的疲倦之色。
对面的考生抱着自己单薄的棉衣,感觉自己被对比的特别的虚弱。
等一听到主考官宣布考试结束,作为一个壕,贾赦干脆了当的抬腿撑着伞就走,丝毫不带走自己提溜过来的文房四宝和吃餐用具。他每场都这样,考完把自己带出考房,站在守卫的衙役身边,等儿子来接,然后他们一起等考场大门开后,慢悠悠的走出去,迎接三天随便玩的美好时光!
贾赦扬扬自己特意带出来的金镶玉长命锁,对着守卫一笑,便托着腮筹划起该如何游玩。
守卫:“…………”
守卫垂眸看看蹲坐着的贾赦,眼眸扫过人胸前的长命锁,总觉得自己一不留神这心思有点歪,想到了后院巡逻的阿黄。
贾琏眼见所有考生都离开,也爽快的交了答卷,缓缓弯腰拿起伞,小心翼翼的护着自己的右臂不被淋湿,只走出了考房的界限,却也未再往前一步。
因为有不少学子都未带伞,正脚步匆匆朝考场大门而去,想着一开门能出考场。
他虽然打老远便瞧见了门口闪过的金芒,但此时不同以往,不好穿过拥堵的考生人群,与傻爹汇合。
等考场大门打开,人群陆陆续续都离开,贾琏才走到衣衫褴褛的贾赦面前:“爹,放开守卫大哥。”
贾赦跟八爪鱼一般缠在守卫身上,拿人当挡箭牌。
贾赦听话的松开,一脸委屈:“好多人,我的伞都被挤走了。”
“嗯。”贾琏颔首应了一声,又向守卫致谢。
守卫憨厚笑笑:“应该的,应该的。”
“以后有困难来找我啦。”贾赦骄傲的指指自己的长命锁:“我贾赦也是记恩的。你刚才护着我,还借我地方躲。”
闻言,守卫又是笑笑:“这是小人应该做的事。”
贾琏又一次感谢过后,带着贾赦离开。他们一出考场,便见忠义亲王面色焦虑无比:“来,快进来。先喝汤暖暖身子,琏儿去让郑老把把脉。”
这钦天监也不知道怎么选的日期,这最后一场竟然下起雨还降温了。他早早就来考场外等候,眼见不少学子都被冻出了病,有的还提前被抬出了考场。
“赦儿,没事就蹦跶出去,那边还有三四个看起来病恹恹的,似乎没亲友来接。你找人把他们安顿到附近的客栈,再去请个大夫。”忠义亲王掏出一个荷包:“快去。”
贾赦当即欢快下车。
“师父,让我父亲一个人,这……”目送贾赦动若脱兔的身形飞快离开,贾琏话还没说完,疼得差点喊出来。
郑老御医面色阴沉着:“你在考场干了什么?让你做一题活动活动手指,苏活筋骨,你倒好!仗着自己年轻就逞强?”
此话一出,忠义亲王也顾不得外边的学子,目光定定的看向贾琏。
迎着两人人关心的目光,贾琏三言两语道了考场发生的“意外事件。”
“意外?”忠义亲王闻言,眸子一沉,掀开车帘看着主考官一行人正行色匆匆上轿,去往皇宫的方向,眸间带着抹冷意:“最好真得只是意外!”
“嗯。”贾琏轻声嗯了一声,乖乖被郑老御医扎针,但目光却是忍不住投向外边,看着忙忙碌碌指挥守卫抬人的贾赦,又凝视着被抬着的赶考学子,眼里透着抹深思。
他其实跟他们从骨子里不是一群人。
当他听闻忠义亲王的话,第一反应便是招贤纳士,给自己积攒名声,投资学子,但是他也第一时间能感受出来,忠义亲王这份举动没什么功利心,只是心存一分善念,而他的父亲更是单纯信赖忠义亲王。
这两种举动来说,对他都是挺陌生的。
他对陌生人,毫无价值的陌生人绝对不会有任何怜悯之心;他也不会像他爹这般不问缘由,全身心的信赖一个人。
贾琏遥遥的看着看着,眼睛不由亮了一分。他自己心肠黑的,可是却能护着“赦大娃”一辈子安乐无忧也不错。
浑然不知自己的一个小小举动让贾琏不经意间自省一下,忠义亲王搭着脉,跟郑老御医讨论着血脉流通等等医学问题。
等贾赦开开心心回到马车,一行人才回了医寮。
就在他们回医寮的路上,当今听完孙机的报告,刚想说句你怎么那么多事,但转眸扫见窗外滴滴答答的落下的雨水,深呼吸一口气,努力的笑了笑,道:“孙爱卿,这件事你做的不错!突发降温,你能念学子之艰苦,又意外打翻茶水,你能妥善处理安抚考生心理,努力维持考试的公平公正,让学子能够尽显才能。传令下去,此成定例——非考生原因导致的意外事件,经过考官合议,可便宜顺延考试时间。”
一听这话,孙机等人匍匐跪地,发自肺腑的山呼万岁。
当今听着耳畔的呼喊之声,眼底飞快的划过一抹得意之色——其实,民心收服起来也就那么简单。
又赏了众人御用的笔墨纸砚一套,当今看着人感恩戴德的离开,笑过之后,唤来花公公,问:“父皇最近常往医寮跑?”
“是。”
“那他知晓后……”当今说着说着眼里露出一丝的期待。他这回表现还不错吧?
压根不知道皇帝儿子还等着他给“大红花鼓励”,上皇待雨过天晴后去医寮溜达一圈,没人跟他说贾琏“意外之事”,他也懒得理会最近感觉愈发婆妈的大儿子,忽悠着贾赦,带着唐瑞,三人浩浩荡荡杀进了赌场。
“今科乡试可有两个小三元参考,还有不少青年才俊,快快快,赌一把!”上皇闲得无聊,一听京里还有科举赌博,便带着两人傻钱多的肥羊,前来微服私访,体察民情。
“怎么上面考第一的热门人选没我啊?”贾赦指着墙壁上明确赔率的魁首人选,生气:“我答题可溜了!基本都会。”
“赦叔,别气啊。我问过了,这个还可以自己坐庄的。我买你第一好不好?”头一回进赌坊的唐瑞到没什么不适应,还飞快了解了一番押庄的规矩,惊叹无比:“居然还有超级大幸运榜单,倒数三名,居然能说得这么好听。”
“傻啊,当然买我儿子了。”贾赦昂头美滋滋的看着贾琏的名字占据“竞大四喜”榜单。
“可是……”唐瑞难为情,认认真真解释道:“他跟文才兄才学不相上下,赔率也是一样。可问题先前文才兄提议的上书啊,他对你们也算有情谊,我们不好押一个不押另外一个。而且他们现在还夹杂着感情问题,两男争一女,很复杂的,我们还是不要参合其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