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贾史氏给的条件足够诱人,刘尚书都觉得自己得好好借机发作一下荣国府,然后踩着荣国府灭勋贵的势,好让当今龙颜大悦。
但是贾家的兵马人脉什么的……
刘尚书眼里闪过一丝笑意,看了眼自己最给予厚望的孙子刘杰,沉声道:“贾珠若是有真才实学,你倒是可以相交一分。”
“祖父,”刘杰温润如玉的面庞闪过一丝的嗤笑:“就算贾家曾经辉煌过,可人走茶凉,就如今那两房德性,您是不知道,原来当夜非但贾政出了事,连贾赦也脑袋磕了一下,如今人倒是救回来了,却是傻了。听说宛若智障。”
“正因为此,你可以相交一分。”刘尚书看着自己眉眼间毫不掩饰嘲讽之色的孙子,笑着咬重了“相交”两字,意味深长道:“那不是正好,贾家没有顶门立户的成年男丁,这送上门来的肥肉我们岂有不吃之礼?”
听到这话,刘杰一怔,而后恍若大悟笑了笑:“祖父,您的意思是帮贾珠争到爵位,然后拿捏其父的死因,让其听从我们?这贾家虽然男子不成器,可到底姻亲却还有几分势力。”
“非也。”刘尚书抿口茶,郑重道:“我们反而得帮助大房保住爵位,这样才能拿着贾政的丑闻让二房愈发攀附我们一分。贾珠就算跟其父一样,是个草包,但据闻其妹贾元春倒是个命格贵重的?”
手指指皇宫,刘尚书压低了一分:“当今是最信任这些的了。况且,你姑姑正好需要人固宠。”
说完,刘尚书意味深长的看眼刘杰,默默将最后一点压在心里-只要太上皇在一日,贾赦起码爵位富贵无忧。
“多谢祖父指点,孙儿懂了。”刘杰闻言,缓缓理顺了其中的关卡,收敛了看荣国府笑话的心态,当算当个渔翁,好日后得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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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然不知自己成了“鹬蚌”的贾家大房二房主子们各有各的忧愁。
王夫人听着贾母的话,压着怨恨看着贾政入土为安后,便一脸扭曲的将屋内的瓷器砸了个干干净净。
贾政死得干干脆脆,但是非但她要养着狐狸精赵姨娘生的一双儿女,更为重要的是这贾政一死,按着常理,她要守孝三年,意味着便要交出管家大权!
她的珠儿,本来顺顺利利能够参加今年的秋闱中个举人,好光宗耀祖,好大小登科。结果原定年底的婚事也办不成了。
当然她本来就对这门亲事不满意,一个国子监祭酒哪能配的上她珠儿,堂堂的荣国公长孙,秀才甚至举人老爷。
可是如今这些都是小事,王夫人愁断了肠,目光依依不舍的看着屋内的摆设,住了十来年了,她闭着眼都能说出荣禧堂的房屋构建,摆设装饰,能说出住荣禧堂的这份尊荣。
于是,王夫人天天往贾母跟前伺候,各种殷勤小意的伺候着,知晓贾母偏爱贾宝玉的“大造化”,便让伺候宝玉的嬷嬷教着宝玉说好话;又派人去了口信让宫里的元春写信,最后更是语重心长的跟贾珠诉说种种居住荣禧堂的好处。
“太太,孩儿知晓您一切是为了我,为了我们这些兄弟姐妹打算。”贾珠想着当初贾母对他的看重与信任,对贾家的“真正继承人”这一身份倒是颇为理所当然的应下。
毕竟,如今纵观荣府上下,甚至宁府,也就他一个出息的。
既然身为家主,眼皮子就不该如此的浅。兄弟齐心,才能真的光宗耀祖。
“可是太太您想想,如今我们居住在荣禧堂,让孩儿三年后如何与同窗好友交友?”贾珠面色带着丝羞愤,“父亲在时,孩儿尚能以长者赐为由。”
“那就去让老太太再赐一回又如何?”王夫人手捂着帕子擦泪:“没了荣禧堂又没了管家权,谁知晓我们日后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
“但有老太太在啊!”听王夫人还不懂,贾珠话语不由重了一分。他一夜之间遭逢巨变,冷眼旁观种种,就忽然开了窍,知晓该如何趋利避害为自己谋划福利。
听着陡然加重的音调,王夫人不可置信的看了眼从来温和有礼孝顺贴心的长子。
“太太,百行孝为先。”贾珠见状,语调和缓了一分,循循善诱,开解道:“有老太太在一日,大伯不提之前那性子,就如今这痴傻模样,琏弟又有几分能耐?当家做主的还不是我?”
“这……”
“琏弟向来纨绔,之前只是让他管个事就乐不思蜀,您……”贾珠笑了笑:“您就继续让他管着外事,将管家权给他又何妨?孩儿日后当官做宰,这些庶务交给兄弟总比奴才放心。您现在且安心养着宝玉他们,也待大伯好一分,跟老太太哭诉哭诉宝玉幼年失父的无奈,将大伯名下的监生名额拿到手。宝玉一出孝便可入国子监读书。至于三妹妹,对了,还有二妹妹,好歹长得都还不错,养着日后总有一分用处。”
听着贾珠井井有条的分析着,甚至连还没成长的两个丫头片子都算计倒了,王夫人恍惚间感觉自己看到了父亲。他父亲当初就是这般睿智:大哥无能就守着祖业,二哥才智双全就好生培养,将他们两个女儿,一个加入勋贵老亲家,积攒人脉,一个嫁给金陵薛家,官商合作,赚钱。
“那……我们真的要让出荣禧堂?”饶是渐渐听进去了儿子的话,可王夫人一想到这点,还万分不甘心。
“只是暂时的退出而已。”贾珠一派淡定从容道:“太太,笑到最后才是真的赢家。”
“好吧。”王夫人一看儿子,狠狠心咬着后牙根道:“便宜他们了。也委屈了我儿。”
“当然这其中我们要尽可能为自己多多谋划一些,让老太太记得我们的委屈。”贾珠嘴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微笑。
就在贾珠胸有成竹谋划的时候,贾琏一脸心塞的看着爬上屋檐,正抱着宝贝盒子,脑门绷带绑出了两兔耳朵蹦蹦跳跳的爹。
他若是知晓贾赦醒来后会失魂,早就一针扎人天灵盖了,送人上西天了。
哪会留下这无尽大麻烦,让他尽提前感受有个娇生惯养的熊孩子是什么滋味了。
熊爹贾赦抱着金檀木盒,看着一动不动的贾琏,非常心急,催促:“你抢啊抢啊,我扔了好多好多金叶子,你看……”
贾赦边说从盒子里抓一把,往下扔。
泛着金芒的金叶子哗啦啦的往下落。屋檐下大房的小厮丫鬟们看看贾琏,然后你争我夺,好不热闹。
贾琏一脸麻木。这不按着贾三岁爹的性子,他能表演上吊自尽。自打贾赦好转,能下床活动,他已经撞过门柱跳过湖拿衣服绑过自己甚至打算噎死自己。
据隔壁打小跟随贾赦一起长大的贾珍透露说,这些都是贾赦当年熊的逃避功课的手段而已。
如今,用来逃避喝药。
深呼吸一口气,贾琏侧目看眼端着药的兴儿,感觉自己夺魂后,太心慈手软了些。
为了照顾贾赦,他连收割“杀死贾政”后的胜利果实都来不及,就眼睁睁看着贾政躲过最重要的“头七”,体面的入葬。
不过也算看到了贾母的“成长”,从单纯靠着贾赦的愚孝到发展出了决绝的狠心。
一想起贾母故作慈爱的面目,贾琏冷笑了一声。作为推倒贾赦的罪魁祸首,贾母当夜连探望都不曾来,让赖大请的大夫,速度连兴儿去请的都不如,甚至此后贾赦连续昏迷多,清醒少,便借口处理贾政丧事也未踏进惊涛院一步。还对外说的是贾赦收到贾政死亡消息,因为心忧而一时不查,在花园摔了一跤。
等贾赦又断断续续发烧昏迷一个月多,终于清醒过来,还傻了之后,倒是哭哭啼啼来了惊涛院,说起了自己的慈母心肠。
可惜,贾赦已经傻了,赏了贾母一锭银子,扭头就泪眼巴巴,边哭边发誓:“儿子,我以后一定乖乖听话。这戏子怪可怜的,这么老了还要出来干活,我不要像她一样哇!”
贾赦说的这话倒是阴差阳错的格外解气。
不过,贾母倒是闻言面不改色,从此后格外宠着顺着恍若三岁的贾赦,各种给钱,还时不时来嘘寒问暖。
正因为此,贾琏倒是觉得贾母有几分值得正视起来。上辈子的经验告诉他,惹谁绝对不能惹女人。
他也想趁早斩草除根,可惜环境不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