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侍卫来勉强拖动他,往御书房地上一扔,好在御书房铺了地毯,不然说不得还要激起层灰。
明曜看看常侍郎,“小严人呢?”
“在外头跪着请罪,说自己打了使臣,请陛下责罚。”
“打了吗?不是先前就长这样吗?”
胡哈尔咳了两声,本就不大的眼睛肿得根本在脸上就找不到了,他张口欲辩解,“天/朝陛下,不是……”
常侍郎忽然提高嗓门,把他的声音盖过去,“是啊,陛下英明,先前就长这样,今日他换了身衣服,微臣就犯了脸盲症识不得人了。小严想来是犯了失忆症,忘了使臣长相,故此贻笑大方。不过也是,谁会天生就长了张欠揍的脸呢。”
既然没有打人,那就不需要请罪了。
明曜见了满面阴郁的严骥,笑道,“小严,朕知道你在想什么。”
严骥没有说话。
“明日大朝会,朕会命兵部户部有所动作,多的朕就不说了,你俩的品级没到,不是你们该听的。”
严骥跪倒在地,“小臣愿为陛下做马前卒,万死不辞。”
常侍郎一僵,小严我知道你很爱国,但是你跪了,我不跪,是不是有些尴尬。
明曜一笑,“冲锋陷阵的事用不到你,倒是等鞑靼战败之时,需要你们去找可汗谈谈。去吧,把使臣也领回去,好吃好喝供着,哪日用他祭旗,头也大些,让鞑靼人看得清楚些。”
严骥略放下心,只是母亲遭此祸事,妻子尚未病愈,亦是忍不住长叹一口气。
☆、第90章 【已替换】
林黛玉已经饱饱的睡了一觉,正和林珏在床上翻花绳玩儿,听到他的声音,一扭头,露出一张灿烂的笑脸。
“明德你回来了。”林黛玉笑道,“母亲来了。”
“今天睡得可好?”严骥走近了,摸了摸她散下的长发,柔滑的触感让他心里也一软,“我先去给母亲请安,然后来陪你吃饭。”
“睡得挺好的,我都怕晚上睡不着。”林黛玉手下不停,翻出个繁复的新花样,玉白的手指间缠绕着鲜艳的红绳,漂亮而生动。
严骥俯身在她手上亲了一口,林黛玉小声抱怨道,“你仔细把我的花绳弄散了。”
明依澜已经挪到了寻常住的那个院子,她怕留在西次间吵到林黛玉,严骥进屋的时候,地上粉粹的茶盏还没来得及被扫走。
“母亲。”严骥微微一笑。
“你回来了。”明依澜头发衣着丝毫不乱,却透露着难以言喻的颓态,“你不必劝我,太后已经传话叫我放心了。”
严骥在她面前跪下,将头支在她膝盖上,“母亲受的屈辱,我一定会十倍百倍讨回来的。”
“他们要的不是博平郡主,他们要的是严敬山的妻子,如今可汗的长子便死在你父亲手下。”明依澜温柔的摸了摸儿子的脸,“我无事。”
她的泪水落下来,在青色湘裙上留下一个又一个湿痕。
“明德,我们明家自开创天/朝开始,就有鞑靼在卧榻之侧。太/宗三女英华公主,帝后掌珠,去鞑靼的时候只有十四岁,死的时候,只有十七岁。历来和亲的公主,数不胜数。太皇太后说过,希望不会再有天/朝的女儿被送与草原当做礼物。也许在男人看来,女子天生柔弱,依附旁人而生。可女孩儿,也是个人。”明依澜道,“我希望,不是没有和亲的人选,而是没有和亲。”
严骥仰起头,“陛下已做了要战的准备,鞑靼可汗年迈,诸子纷争不休,正是好时候。”
“冬季将至,鞑靼人没有粮食了。”明依澜勾起嘴角,“比起太上皇,陛下更适合这个位子。”
粮饷已经备齐,国库虽穷了些,等甄家的家产抄回来,倒也能抵些事,不至于过不起年。
明曜道,“昔日鞑靼叩我雁门关,如今便是我朝回敬他们的时候了,理藩院先行出使鞑靼,他们若是愿意和亲纳贡,朕可以放他们一马。朕也不吝惜这口饭,给他们的公主殿下。大军押后,他们不肯,便让他们看看天/朝的好儿郎吧。”
今上此言一出,京中风云又起。
光王府里已经乱了,光王道,“陛下要打鞑靼了,你马上让人带博裕回来。”
明依峰没有说话,光王却已然知道他的意思,拍桌子道,“他是你儿子!他是未来的世子,未来的光王,他才十八岁!”
“霍去病受封骠姚校尉的时候,只有十七岁。况且他留在皇甫恭身边做亲兵,不会有事的。”
皇甫恭是雁门关守军将领,先帝时候的九门提督。
光王桌子上的手微微动了一下,“依峰,我们这样的身份,不合适做这样的事。”
“可我等也是明家子孙,守明家江山,何错之有?”明依峰觉得眼眶有些热,“我当年跟着敬山出了帝都,是您派了亲卫把我抓回来。”
光王简直暴怒,拍案而起,怒道,“你是在怪我挡着你当英烈的路吗?你是不是想挂一块满门忠烈的牌匾去太庙里给列祖列宗看?我现在不会抓你,你滚去雁门关和你儿子一起守土卫疆去啊!”
于嬷嬷来了之后,林黛玉夜里果然好睡了,只有又比先前更贪睡了,往往严骥起床,她还没醒,严骥这一个月又忙着去鞑靼的事,回来的晚,所以等他从理藩院回来,她又睡下了。
明依澜觉得不大对,命人去请了太医。
太医诊脉之后,就给她道喜,“郡主大喜,大奶奶这是有身孕了。刚刚上身,又兼怀相不太好。”
“我先前喝了这么多安神的汤药,要紧吗?会不会对孩子不好?”林黛玉一时情急,连声追问道。
太医有些尴尬的笑笑,“已经一月有余了,奶奶那会子喝的安神汤本就温和,如今是不碍的。如今好好休养,食疗为主就可。”
明依澜命人封了五十两厚赏给太医,喜得双手合十,“谢天谢地,祖宗保佑。”
林黛玉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还有些不能回神,“我……我……竟然……”
一屋子的人都上来贺喜,明依澜嘱咐道,“你们可都得把嘴管严了,孩子小气,没过三个月不能说出去。除了这个屋里的人,哪怕主院的都不许知道。你们奶奶的吃喝我和黎嬷嬷亲自来处置。”
她又犹豫道,“要不然,让明德推了这桩差事吧,留在家里陪你也好。”
“那我成什么人了。”林黛玉拉着明依澜的袖子道,“母亲放心,他不在,我也能好好养胎。这算是他入朝到现在头一桩重要差事,他能好好做踏实了,就算是给我和孩子最好的礼物了。”
明依澜仍有顾虑,她当年怀着严骥的时候,丈夫就不在身边,那感觉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