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啊!!!”一阵大叫吓得林妃把整碗茶都摔到了挤在她前面看得眼睛都不眨的彤玉头上,幸好是凉茶,也幸好彤玉自己也才被这阵大叫吓得打翻了果盘,丹玉本来就胆小,看得脚软,再一步踏错上香蕉皮,那是必须毫无疑问的躺平了。赫玉急着去抢救他一旦摔实了将会很悲惨的小屁股,不慎狠狠踩在了“大嫂”高贵的龙足上。
分享到王夫人当下心情的“林大嫂”不敢冲小叔子撒气,只好提高声音去骂无辜的夏公公:“怎么回事?去看看!”
夏公公相当有经验的回答:“估摸是堵嘴的帕子掉了,她们很快就会改正这个失误吧。”
他猜错了。
此番上阵的细长眼很享受行刑的时候听到受虐者的惨叫,因此,她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去补救被王夫人蹭掉的破布,而是用试探的目光看向荣嬷嬷,希望能得到一个不知道能不能符合她嗜好的指示。
荣嬷嬷相当宽容:“有时候听到受刑人的惨叫可以提升你们做事的效率,要知道,有些时候,针刑的目的也可能是逼供,在这种情况下就要给受刑人以及时招供的机会。例如现在,我们就需要她诚心诚意的对受到她冒犯和蔑视的主子们致以最深刻的歉意。”
众宫女受教:“嬷嬷英明。”
王夫人还没嚣张到敢在天牢里放肆的地步,从她被人以“藐视宗室”的大不敬之罪抓到这里开始她就开始了生平第一次的反省了,堪称破天荒。只是无论她怎么绞尽脑汁,她也回忆不出到底得罪了哪位贵人。很明显,此人仍旧没把林妃放在眼里。
她还在拼命思考,细长眼已经准备好了最后一排大号的粗针,跟同伴们示意把王夫人翻过来扎背面,因为她觉得想要超越苹果脸得到嬷嬷的青睐,一定要另辟蹊径才可以,为此,她决定扎后腰,她认为这样可以收到奇效。
“啊啊,不要,不要,饶命啊,这位嬷嬷……啊啊啊……您行行好……啊啊……发发……啊啊啊啊……善心,饶,饶饶命啊,臣妇冤枉啊,臣妇真的没有蔑视贵人啊……”
细长眼很不满,她怎么还不磕头请罪?这样怎么显示自己的手段,细长眼猛地发狠伸手揪起王夫人的头发,死命往后一扯,王夫人的头发全散开了,钗环滚了一地,连头发都掉了不少。细长眼愤愤的抓起一根簪子就往王夫人由腰经臀到腿这一片肉最多的地方很戳,在这一块不用注意分寸,拿小刀子剜都死不了人。其他人见了,也纷纷持针对着背脊脖颈一类的地方刺了下去。王夫人呼天抢地,她只觉得自己好像陷入到一片水深火热的针海里,那细细的针,那么有经验的、专门拣身上最让人痛不欲生的地方下针,似乎每一针都刺进了五脏六腑,痛得她天昏地暗,在这种犹如万箭穿心的痛苦之中,戳在屁股上的簪子反而感觉不到了。
细长眼顿时陷入了深深的失败感中,为了发泄这种郁闷,她攥着王夫人散乱的发髻重重往地上磕去,磕一下叫一声:“你还狡辩,你还狡辩,你不磕头求饶,今天就等着千疮百孔吧!”说完,扔下没有作用的发簪,仍旧舀起一把金针,狠狠对着她的腰眼戳了过去。
苹果脸跟着叫:“草妇贱民,也敢称‘臣’?你也配,你也配!”细长眼一听,也发现自己好像偏了重点,愈发恼火,连戳带掐,彻底跟王夫人腰间的一坨肥肉杠上了……
林妃收回目光,不再看满地乱滚的王夫人,捂着耳朵高声叫道:“皇兄,麻烦您派个人过去,叫她们堵起嘴来,不要再听她嚷了,臣妹的耳朵快被吵聋了。”
皇上没空理她,他正讨好的帮你既然对此事忙堵殷玉的耳朵呢:“是不是太吵了,要不就出去吧!放心,她敢对咱们妹妹不敬,朕绝对叫她后悔生下来。”
殷玉淡定的附身去抱把自己整个小脑袋蒙起来的小七宝:“那就走吧,这地方阴暗潮湿、纷乱吵杂,不适合皇上的身份踏足,以后也不要来了。”皇上大喜:“你是在关心我吗?”殷玉拒绝回答这种弱智问题,抱起霓玉疾步而出,路过林妃的时候顺手把她也拉出去了,拉的是手肘,因为林妃的两手都罩在耳朵上,拉不着。皇上颠颠儿的跟过去,有样学样,也去拉殷玉的手肘,分明的骨节硌到了原本在大哥臂弯里坐的很舒服的小霓玉,被不着痕迹的用力坐了好几下。
一行人把王夫人的惨叫抛到身后,以比来时快了两倍有余的速度冲了出去。殷玉等人不能去后宫,半路便分手回了家,林妃却被“大嫂”挟持一路直扑撷芳殿。皇后娘娘听完林妃的汇报,表示她很想用幸灾乐祸来表达对当初皇上拒绝她同去的愤懑。皇后娘娘言辞犀利,口才便给,皇上从来吵不过她,自家攻君又不在场,不能替他同仇敌忾,小姑子则假装对点心兴趣浓厚,一双大眼睛黏在盘子上死活不扯开。皇上气得脑仁子“嗡嗡”作响,很没品的决定公报私仇:“皇后,你既然对此事这样热衷,那好,召王氏回京审问就由你来。”
皇后没反应过来:“王氏?不是已经在天牢了吗?”
皇上摆出狰狞的微笑:“王子腾家不是还有一个王氏吗?哼,居然敢擅带黥面罪人离京二十里却不曾跟刑部备案,这是要造反啦!到底还有没有把朕和老圣人放在眼里?皇后,你把她捉回来,好生问一问,到底是谁在背后给她撑腰才有如此胆量?”
皇后一挑秀眉:“遵命!”
☆、90两太君狭路逢观园(上)
召王子腾夫人回京问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难点之重在于不能惊动王子腾。皇上和太上皇都认为,王子腾是个能吏,他升任九省都检点是名至实归,这当口估摸着才到任上还没有安顿好呢,如果大张旗鼓的召回他夫人连带贾宝玉,很容易让王子腾猜出关键以至于生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便是没起二心,他惊慌恐惧还怎么能安顿好边疆?所以,坚决不能惊动王子腾,只能另想别的主意把王太太连同贾宝玉弄回京来问个究竟。太上皇寿眉微展,看向心知肚明的儿子,其实王子腾带不带贾宝玉、贾宝玉是不是黥面罪人都是次要的,不过是用来发挥的题儿罢了,真正的目的是要借机打压仍旧连成一线的四王八公,其中,四王又要比八公要紧得多。
皇后不是蠢的,稍微一提点就明白了,皇上和太上皇既舍不得王子腾的能干,又无法容忍他仍旧和虎视眈眈对皇权集中制造成威胁的东南西北四王勾勾搭搭,打算借着贾宝玉给他点教训,让他清楚自己应该站那一边,王子腾如果聪明,那么彻底扳倒四王指日可待,而他要是不聪明,那皇上也不会吝惜一个还算好用的马前卒,到时候指日可待的,就是王子腾的祭日了。
皇后开始伤脑筋了,皇上和太上皇可以游手好闲了,不厚道的爷俩商量着,打算趁最后大战开打之前给自己放个小假,来一次有益身心健康的微服私访什么的,但是在地点选择方面,两人产生了严重分歧。太上皇自觉年纪不轻,经不起长途折腾,打算在京郊周边休养生息一段时间就罢;但皇上坚定要以公谋私,借此良机拐带心上人去浪漫的江南水乡培养感情。他这么一说,倒把太上皇对昔日基友的美好怀念给勾起来了,动了心思要往金陵一带走走,去缅怀一下逝去的青春。皇上却认为斯人已逝,皇父去了徒增伤感,倒不如跟他们年轻人一起去苏杭,说不定还能再捞段艳遇什么的,结果给老羞成怒的太上皇武力镇压了。
秉承着自己苦恼大家都别想好过的原则,皇后唯恐天下不乱的插嘴道:“既然这么着,何不兵分两路?林公如海的冥诞不是要到了吗?林学士他们去年被夺了情,没有辞官守孝,皇上何不做个顺水人情,允他们今年回姑苏祭拜?”皇上眼睛一亮,满脸放光。皇后又转向太上皇,忽悠道:“皇父长情真是令人感动,但是也要保重龙体才好,江南的旧人早已驾鹤西去,何必到那里徒增伤感呢?要儿臣说,留在京中不必车马劳顿就能天天看着他们优秀的后代岂不赏心悦目的多?”太上皇捻着胡子,若有所思的点头。
于是,皇上大手笔批了殷玉等三人的假,让他们回乡祭拜林如海,自己则轻装简行,掐着点儿赶到城门口堵到了林家七子,一副“如母长嫂”的架势非要跟着回去。而可怜的、林如海唯一的血脉林妃,却因为一道“女子不得进宗祠”的古训,被排斥在祭祖的队列之外,只能对着牌位磕头。而更加悲催的则是,太上皇轻描淡写的表示:“林丫头既然进不了宗祠,上坟填土的活儿也轮不到她,那就索性不必回去了,在京中护国寺和清虚观各捐一万银子的香火钱,替她父亲做场大大的法事聊表心意吧。正好,她留下还能给朕解解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