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人家满目赞扬,“多好的孩子,这要是我孙子就好了。”
张老太爷失笑,不过这余秋确实算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品性纯良之人。
又是半刻钟的样子,张老太爷主动提出告辞,一番恳切地道谢,一行人在这条街走走停停,张老太爷指着好些破败的院子都能说出一二来,主要是那院子虽然破败,但是当初建造时,用的材料或者房屋的建筑结构都值得研究。
那老人家见张老太爷确实是在教导儿孙,倒是没有多想,眯着眼叹气,还是别人家的孩子啊!
接下来便是去曹家所在的街道,曹家虽然不算大户,但是全家人供养小儿子读书也算是有余财,当然家里人口多了,矛盾便有许多。
曹锦是成了亲的,有道是三个女人一台戏,曹锦有三个嫂子,还有偏心的母亲,五个女人,可想而知曹家的热闹程度。
贾赦一行人到时,曹家正热闹呢。虽然关着门,但是声音颇大,大街小巷、左邻右舍谁不知道谁,这不好多邻居都聚在一起等待曹家的大戏落幕。
“咚——”
一个木桶从院子里飞了出来,落在曹家门前。
邻居们指着那木桶,捂着嘴议论起来,“曹家这大儿媳妇儿又发飙了,也是曹父曹母的不公平所致。”
“就是,全家供养曹四读书,就算曹四最后考中科举,其实做兄长的又能沾多少光?”
“这种情况其实分家最好,免得几个儿子埋怨做父亲的不公平,曹四要读书可以,自己挣钱自己考不就行了?”
“曹四最是滑头,刚刚见家里又吵了起来,早就跑得没影了。”
“这种人哪怕是考中科举,其实也不可靠,他一个秀才老爷,还不能解决家里的纠纷吗?只怕也是想刮下哥哥们的一层血肉才甘心。”
。……
大家分散在人群中,有人对曹锦不屑之,有人对曹锦赞不绝口,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贾赦和贾政有些懵,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贾瑚嘟嘟嘴:“曹先生在岳阳楼时,不是在朋友之间左右逢源吗?他家怎么这么乱?他也不管吗?”
张老太爷捋着胡须摇头,“父母一心为他好,他能管什么?而且读书花费不小,若是让他自己挣钱,确实杯水车薪。”
贾瑚不忿:“余先生都能做到。”
张老太爷依旧是含笑摇头:“习惯成自然,作为幼子,习惯了父母、兄长对他的疼爱,导致他忘了,父母有教养子女的义务,但是在父母健在的情况下,兄长没有养育弟弟的义务,他把兄长的付出当做理所当然。而这家父母也是糊涂,一心为小儿子着想,但是这样教导下来的儿子,其实很有可能是白眼狼。嫡长制度下,父母在对待长子和幼子之间,偏心幼子一些也无妨,但是不能纵容幼子,否则幼子一事无成,会成为父母的累赘,父母之爱子则为计深远,这才是最可取的。”
贾赦和贾瑚各有所思,贾政不禁想到自己,恍惚间,他觉得自己变成了那样的人,心里阵阵发凉。
现在这种情况已经用不着考察曹锦,他直接被淘汰了,走出这条街上了马车直接往下一个地方而去。
彭家离着还要远一些,马车行驶了两条街之后,才停了下来。这条街上的情况与余家那边差不多,不过彭家因为父母健在,家里的房屋又是祖传的,彭家也是不缺余财。
这个时间段,太阳暖烘烘的,街上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然而彭家的大门紧闭,仔细观察下来,发现好些人从彭家门前走过时,不期然间都会避着彭家远远的,往对面靠一些。
街坊邻居因为是陌生人而戒备,但是张老太爷很随和,聊上几句话,戒备心便会降到最低。在张老太爷有心的引导下,话题就围绕着这条街有出息的人展开,聊了好些人,比如几年前某某官员就是他们看着长大的……然后终于说到最近颇为有才能的人。
比如年前秋试考中举人的某某学子……最后说到彭皓。
“彭皓读书还行,年前中了秀才,再读上三年,妥妥地中举。”
“彭皓这小子有些冷漠,对我们这些街坊邻居虽然也尊敬,看到也打招呼,但是我对上他那双眼就觉得寒碜。”
“他父母不是省油的灯,以后谁家女儿嫁到他家都得受罪。”
“是啊,家里只有一儿一女,偏偏重男轻女到这么严重的地步,明明家中不缺那点钱财,还要让出嫁的女儿贴补娘家,没看他家那女儿被逼成什么样,好在彭皓还顾着他姐,私底下常常补偿。”
“什么重男轻女?我也没见他父母对彭皓好到哪里去,吃穿是不愁,彭皓走哪都要向父母报告,彭皓稍微与哪家亲近了点,都会被他父母找麻烦,总是把彭皓当成自己的物品,这才是有病。”
。……
别觉得这些底层的百姓没有见识,他们虽然没有读多少书,但是生活阅历丰富,有些话很值得深思。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第二更,第三更会在晚上。
第65章 回交差
天色将晚,今日出来的目的也达成,还有额外的收获,大家满意而归。贾赦和弟弟、儿子一起把张老太爷送到张家门口,这才返回荣府。
张老太爷与贾瑚说定,等正经上学,让外孙每一个月拿一份功课给外祖父检阅,贾瑚现在就憧憬着上学,外祖父的话那是连连点头答应,一个月一份,并不多,何况正经上课了,每天都会有课后功课,多写一份也不会累着。
张老太爷忍着耐心,回到家才与他老妻说到,让她第二日去荣府探望女儿时,顺便问一下女儿,荣府为何弃他不用?
张老夫人也是无语,女婿不想让岳父舟车劳顿,这还不好么?而且女婿又不是没有让死老头子帮忙,否则今日何必出门?
不过看望女儿,顺道问一问也行。
这方,贾赦贾政贾瑚回到荣府,打发下人离开,三人便直接前往荣禧堂。
结果在荣禧堂院门口碰到小小的拦路虎,贾珠双手张开,站在院门口中间,撅着嘴看着自己父亲、大伯堂哥,双眼瞪得圆圆的。
“不许进!”
贾政又头疼了,奶声奶气的童音放着狠话,“爹爹、大伯、哥哥,给我带礼物了吗?糖葫芦?棉花糖?”
大有没有的话,我哭给你们看!
贾瑚顿时愧疚了,来到弟弟面前,“弟弟,对不起,哥哥忘了给你带礼物。”
贾珠颇具演戏天赋,眼泪立即从眼眶里掉下来,“坏蛋!”又用控诉的目光望着父亲和大伯。
贾赦摸索着下巴上短短的胡茬,忍不住大笑,贾政叹了口气,然后弯下腰把儿子抱了起来,尽量用温和的声音安抚道:“今日爹爹做正事,忘了给珠儿带礼物,明日好不好?明日爹爹若是再出门,一定给你带糖葫芦,棉花糖或者泥人。”
贾珠扭动着身体,好似不习惯,不过眼睛眨了眨,蒲扇着长长的睫毛,看着高大的父亲,眼珠子黑白分明,滴溜溜地转着,伸出小指,奶声奶气地道:“爹爹不许骗人!”
然后把把着父亲的手,用自己的小指勾着父亲的小指,“拉钩上吊不许变,否则变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