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敬从后面走上来,刚父子二人守在丛绿堂外,这会齐帧也出来了,贾敬吩咐下人照顾老太爷,他便带着儿子招待客人。
徐氏在前面招待贾敏三人,贾珍领着几个弟弟在府中闲逛。
午饭是在宁府吃的,因着荣宁两府本就同宗同源,忌讳没那么多,荣府一干人等也都在宁府吃的午饭。
下午,贾敏趁着两位姐姐和孩子们去逛园子,留在后面母亲身边说私房话,尤其是这段时间她的经历,她去庄上看到那么多被遗弃的小孩,深有感触,又昨日一家三口游园,意外碰到了皇帝和祁王、太子等人。
红叶自然是惊讶的,抚了抚贾敏的头,“是不是被吓倒了?”
贾敏红着脸承认,“有点,在亭子里我都不敢出气,生怕自己做错什么。相公也有些胆战心惊,不过婆婆与皇上和祁王谈笑风生,未见一丝胆怯。”就冲这点,贾敏觉得她要向婆婆学习,以婆婆为榜样,但是她私下里想过,她做不到婆婆那么大无畏。
红叶心内暗笑不已,艾草是有些脱线,不过她心中有杆秤,再说她也不过是一个老太太,又不做伤天害理之事,凭什么要害怕皇帝呢?
“皇上是怎样的?平易近人还是高深莫测?”红叶平时也在思考朝堂的事情,尤其是剖析长平帝,长平帝无疑是一个非常好的守成之帝,在他治理下,虽不说天下海晏河清,但是也百姓安康。
贾敏苦着脸道:“与婆婆谈天时,还是挺平易近人的。”
红叶笑了笑,叮嘱女儿,“平时跟在你婆婆身边,多看多思,你也是当家太太,以后总要独挡一面,心里要有自己的主意。”
贾敏抿了抿唇点头,红叶又道:“至于庄上那些孩子,天下多得是被遗弃的孩子,管也管不过来,能尽自己的一份心便好了。如果因为别的孩子捣乱了自己的生活,你也会疲惫不堪,这样对孩子对自己都不负责。人总要先为自己负责,有余之下才能为别人负责。”
转过这个话题,贾敏提到大哥二哥,“娘,大哥二哥是不是快回来了?”
红叶点头:“不出差错,二十左右到达。”这是她估算的,现在天气虽然还是冷,但是其实气候已经转圜,路上要好走许多,被封的河道等也该营运,走水路比平时晚个五六天,到达京城差不多就是二十日那天。
这阵子所思所想多了,贾敏对两位兄长也是深深地担忧,大哥游手好闲,不成才,这也罢,反正大哥会继承父亲的爵位。二哥呢,她更加担忧,二哥总有一天会分出荣府,他若是没有前程,如何养妻儿子女?
贾敏脑子里转悠了一圈,不知该如何提起兄长的事情,顿时有些泄气,红叶也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见她那样子,依旧猜不到她的心思。
“走吧,别沮丧,总是和母亲呆在一起多无聊,与你两位姐姐说话去。”
贾思瑶贾希瑶跟在孩子身后,贾珍这个大小孩,这会正逗着贾珠,贾瑚和齐越已经先走到亭子里歇着了,表兄弟俩正在热烈地探讨功课。
“三妹,你最近怎么样?刚才在太太面前,也没好问你。”贾思瑶收敛下心里的思绪,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与妹妹聊着。
贾希瑶含笑,她的气色尚好,只是未施粉黛,全然不见平日的娇艳。
“还好,太太总是派人给我送东西,都是些吃食。”犹豫着贾希瑶还是细声细气地说着,“公公看在眼里,婆婆不敢做得太过分,我和相公日子过得还松快。”
贾希瑶年轻,可以轻而易举地改变对嫡母的印象,而贾思瑶她已经三十多岁的人了,人生都已走过大半,许多想法是不会轻而易举改变的,但是某种利益之下,她会妥协。
“那就好。”贾思瑶笑道,“出孝之后,赶紧养养身体,趁早怀个孩子,女人这一生才圆满了。”
贾希瑶抿唇点头,只是眼底有些黯然,怀孕哪有那么容易,她嫁入田家已经三年多,大夫也说身体好,但是就是不见孕信,对此她也很焦急,也很无奈。
贾敏赶上两位姐姐,嘻嘻笑言之间,气氛总算有些活络,摇摇晃晃的贾珠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贾珍见状,立即伸手就抱起了堂弟。
“哈哈,珠儿人小走不动咯!”
贾珠狠狠地拍打着贾珍,“放下,放下!”他才不要别人抱!
贾敏碰了碰贾希瑶,“三姐,珠儿是不是很可爱?”
。……
申时左右,荣府就开始摆宴席,女儿女婿以茶代酒敬老太太,红叶含笑饮了。
半个时辰之后,女儿女婿皆告辞回家。也罢,出嫁的女儿,娘家只是娘家,婆家才是一辈子的扎根之地。
作者有话要说: o~(@^_^@)~
第48章 林海好运
虽说朝堂要元宵之后才恢复上朝,但是各部门已经在初十恢复正常运作,整个京城也是如此恢复平时喧闹的样子。
作为翰林院小官,林海更多的是与各典籍打交道,有时候还负责抄写,尤其是哪里发现一本孤本,原本自然是要好好保存,但是抄写本就由翰林院的官员负责,这类活计就落在如林海这等初入翰林院的小编修身上。
翰林院有大凤最多的书籍,书室就在翰林院官员日常办公后面,每个进翰林院的官员都做过整理书室的活计。
这项活计,在林海和同届的状元、榜眼一起进入翰林院之后,就落在了三人身上。
隔了十多天,翰林院已经积压了一层灰尘,三人任劳任怨地打扫完书室的清洁,便有人来借书了。
翰林院的书籍可外借,只限于朝堂官员,而且有些书籍不能借。只是林海还未想到,竟然有人在新年第一天上班就来借书。
状元周夙和榜眼罗瑾扶着腰在靠在墙上,一副不想动的样子,林海见状,连扫帚都未放下,从书室来到前面。
林海看到立在前面桌子前的人,心里有些惊讶,面上不动声色,把扫帚放置于角落,上前几步,“下官参见祁王爷。”
在翰林院快三年,林海自然是遇到过不少官员来借书,印象中祁王也来过一次,不过那时候不是他接待的,登记借书的官员另有其人,只是大家讨论的时候,提起过。
祁王一身王爷蟒服,含笑虚抬一下手,“林卿不用多礼,本王今日来是借一本古籍。本来在宫中朝皇上借,不巧皇上那的赐予几位老大人了,让本王来翰林院借。”
借书嘛,这个自然不是问题,按照流程来走就是,林海问了祁王所借书籍的书名之后,请祁王稍等片刻,他去书室找出来。
祁王看着林海远去的背影,面上笑了一笑。新年那日,长平帝与林海母亲相谈甚欢的那一幕,一直在祁王脑海里久久不去,虽然事后着重查了一下,知道林家以前辉煌过,只是林海的父亲去世之后,林家已经沉寂十多年了,就算林海是一个人才,值得用,那也是以后的事情。
但是长平帝这样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竟然在面对一届老妇人时,那般和蔼,且还让儿子和侄子对那老妇人尊敬,祁王就不得不多想了。他想知道,皇帝是单对那老妇人另眼相看,还是隐藏着别的意思。
林海很快就找了书出来,拿出登记薄,登基上书名、时间,再让祁王签上名便是完成了这项借书流程。
两人隔着桌子,不远不近,祁王含着笑意:“近几年来,本王还未见皇上如此高兴过,应给林卿记一功。”
林海心里一咯噔,把登记薄推到祁王面前,“王爷在这里签下名就可以。”然后义正言辞地道,“为朝廷为皇上效劳,是下官的职责,不敢居功。巧遇皇上,这是下官的荣幸。”确实是巧遇的,绝对没有任何阴谋。
祁王一笑,倒是没有额外在说什么。朝堂上下只怕都在想着如何讨皇帝欢心,往往皇帝做出什么事情来,都能被朝臣解读出无数个意思来,皇帝高兴或者不高兴都是大有深意,皇帝的高兴或许是做给某个臣子看的,不高兴也是做给某个臣子看的,皇帝也不会轻易在官员面前露出轻松的一面,若是有必然也是有其目的。就不知上次长平帝在面对林家老夫人的轻松写意到底是真是假。
祁王带着高深莫测的笑意离开了,林海也没当一回事,反正他现在位卑权小,确实毫无任何拉拢的价值。
只是不知今日怎么回事,总是有人来借书,快到下班时,通政司副使钱峰钱大人,趁着借书时,与林海套近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