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道婆就拉着赵姨娘再到了外间的炕上坐了,这才安慰了起来:“姨娘放心,环哥儿是个有造化的,日后给你考个一官半职的,到了那个时候,姨娘只管享福就是了。”
“我也盼望着这一天呢。对了,前儿我让人给您送去的五百钱,供奉药王菩萨的,您可收到了?”赵姨娘听马道婆说贾环是个有造化的,一下子就笑开了,这马道婆说出来的话那可是有神灵保佑的。
“收到了,已经给你供上了。”马道婆立刻回道。
“阿弥陀佛,但凡我有多一点的银子,也能多做些功德。可惜,我在这府里只是个姨娘,没钱没势的,什么好东西能落到我手里。你看看,这些东西哪里有一个能用的。”赵姨娘叹了一口气,幽幽的说道。又拿起了那些放在炕上的碎布给马道婆看。
“呦,不如姨娘赏两块给我,我正缺了个鞋面子。”马道婆一看见那些碎布就随口说道。
“哎,您挑吧。哪里还有得用的,好的也到不了我手里。”赵姨娘挥了挥手让马道婆自己挑,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马道婆也十分不客气,从里面挑出两个最大的就塞到了怀里。
“若说别的我信,若说姨娘没钱,那我可不信。这偌大的贾府,若是环哥儿日后继承了过来,还不是什么都是你的。”马道婆拿了碎布,似是随意的说道,只是那眼珠子可是不太老实。
“这哪里轮得到我的环哥儿,那宝哥儿长得好,大家也都喜欢他,更是多疼了一点。那瑀哥儿和宝哥儿一胎双生,如今更是出息了,怕是也不惦记这府里的产业,只是有一样,她凭什么啊?”说着手里比了个二的手势。
“姨娘说的可是琏二奶奶?”这马道婆对这贾府可谓是十分了解,这赵姨娘话里话外的意思,她一听就明白。
“快快噤声。”赵姨娘给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掀了门帘子,四处看了看。直到没看到人这才放下心来。
“姨娘这是怕个什么?”马道婆有些不以为然。
“可是别在这府里浑说,她可是掌着大权呢,日后若是让她知道了,怕是没我们娘俩好日子过。”赵姨娘有些紧张的说道。
“要我说句不好听的,姨娘如今在这府中如此的地位,都是因为你自己没本事。有些事情明面上做不得,可以暗地里做啊。”马道婆说着就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什么暗地里做?您可是有法子?您若是有法子就快教我啊!”赵姨娘一看马道婆的表情就知道这事有门,于是连声的问道。
“阿弥陀佛,我可是在菩萨面前的,哪能做这些事情。”马道婆一副慈悲为怀的模样,就是不肯开口。
“您怎么能这样呢。难道您就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把我们娘儿俩糟蹋死吗?难道还怕我不感谢您吗?”赵姨娘也佯装不高兴的说道。
“这话是怎么说的呢,我还真不忍心看你们受罪,可说到谢我,你可就说错了。再说,就算我要你谢我,你能拿出什么东西来呢?”说着这马道婆装模作样的往四周看了看。
赵姨娘心中一阵憋气,她也知道她这里实在是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只得说道:“看您说的,若是日后环哥儿继承了这贾府,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到时候,我必是不会忘了您的。我现在手里还有些个衣裳和首饰,您先拿去就是了。”
马道婆看着赵姨娘上了钩,就说道:“那可得有个字据,别到时候你翻脸不认帐了。”
“好人,您就快教我吧,到时候我一定会给您好处的。”赵姨娘这会可是笑眯了眼,仿佛看到了贾环继承了贾府的那一天。
这马道婆看到好处到手,就拿了纸和剪子,剪了十五个小人交给了赵姨娘说道:“你把这些小人上写了他们的生辰八字,再每人床上藏上五个,等我回了家就帮你做法,到时候你就等着心想事成吧。”
赵姨娘一听十分高兴,小心翼翼的捧着那些小人,就将马道婆送了出去。
贾瑀在房里听到云竹来回话说马道婆已经离开了贾府,就知道这马道婆和赵姨娘已经达成了协议。现在就只等着赵姨娘往这套里钻了,还有马道婆那个老骗子,自然要一勺烩了。
这赵姨娘也算是麻利人,身边也是有两个心腹的,这写了生辰八字的小人也很快就藏到了王熙凤、贾宝玉和贾瑀的床上。
只是赵姨娘坐等了一夜也没见到她身边的这几个人回来,她心中就有些惴惴不安。直到听到外面闹闹哄哄的说什么“二奶奶、宝二爷、瑀三爷不好了”,她这才放下了心。
然后又想起来这些还没回来的人,嘴里就骂道:“这几个小蹄子,又不知道跑哪里躲懒去了。”
紧跟着,她就嘱咐了小吉儿好好照顾贾环,她自己整理了下发鬓,抻了抻一群,就施施然的往贾母那里走。
到了贾母上房,就看见几乎这贾府中所有的主子都到了,这王熙凤、贾宝玉和贾瑀都被抬了来,躺在了炕上。
所有人面上都是一片焦急,其他人还好说,可是这贾瑀若是就这么倒下了,那贾府可是要怎么办?
贾母和王夫人坐在炕边上,也是一个劲的哭,只是若是仔细观察的话就能发现两个人虽然在哭,可是并不是那么着急。
“这二奶奶、宝哥儿和瑀哥儿是怎么了?”赵姨娘一进来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似的惊讶的问道。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下子就疯魔了,之后躺下了就起不来了。”若是平日里王夫人大概是不稀得搭理赵姨娘的,今日倒是罕见的回了她一句。
“呀,莫不是被什么魇着了吧,我可是听说这东西难缠的狠,怕是没解了。”赵姨娘心下得意,有些口无遮拦的说道。
“你混说些什么!”王夫人红着眼厉声喝道。
赵姨娘一看王夫人的样子就吓了一跳,赶紧闭了嘴缩了缩。
“不过,你说的也不错。我听说这若是魇着了,那是一定要有什么物件的,为了以防万一,不如去找一找吧。”王夫人说着,就吩咐了金钏儿、玉钏儿和贾母身边的鸳鸯等人一同去找找看。
赵姨娘心下有些慌,她刚刚只不过是想说几句话刺激刺激王夫人,却不想弄巧成拙,竟然让她起了这等心思。
此刻,她只得安慰自己若是那马道婆做法成功了,那些小人此刻必然会燃成灰烬,到时候无论这群人怎么找,那都是找不见的。想着,赵姨娘也就微微放了心,这三人已经是如今这般模样了,那马道婆必然是成功了的。
赵姨娘嘴角翘起得意的微笑,只等着这三人断气的那一刻。
却不想,她的那副神情完全落到了贾母和王夫人的眼里,两人的眼底都是掠过愤怒的火焰,刚想要出声,就感觉到袖子被微微的拽了拽。
贾母和王夫人一下子就冷静了下来,就再让这赵姨娘嚣张一会吧。
不大一会儿,金钏儿等人就回来了,手里还都掐着几个小纸人。
赵姨娘一看到那几个纸人儿,一下子面如死灰,浑身颤抖着差点就没站住。她心下十分疑惑,这三个人已经躺在了床上,按理说这马道婆必然是已经做法成功了的,可是这纸人儿怎么还在呢。
贾母接过那纸人一看,气得“啪”的一声就将一个瓷瓶挥到了地上,厉声喝着:“给我查,究竟是谁藏了这么恶毒的心思敢害我家的人。”
赵姨娘被贾母的怒气吓得浑身一抖,但是还是让自己镇静下来,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但是那脸上却是一片苍白。她现在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毕竟被派出去的那几个下人到现在还没回来。
“老太太,这纸人上的字迹,像是……”鸳鸯看着那纸人有些疑惑的皱了皱眉头。
“像是什么?”贾母问道。
“像是赵姨娘的字迹。”鸳鸯小心翼翼的答道。
贾母一听,立刻看向赵姨娘,那犀利的目光吓得赵姨娘一个腿软就跪在了地上,她赶紧磕着头喊道:“老太太明鉴啊,奴婢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一定是有人要嫁祸给奴婢。”
“哦?是吗?”贾母端起茶碗淡淡的说道,也没表示对赵姨娘的话赞同,也没反对,连看她一眼都不曾。
“把那几个不规矩的奴才带上来。”王夫人这会也不哭了,只是吩咐了奴才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