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听文此话, 便递了刚刚获批的允准令牌, 进文渊阁查看。
贾赦从文渊阁一楼看起,除了摆放的一列列书架, 以及窗边装饰的几盆花, 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之后的二楼、三楼、四楼和五楼也是如此。
贾赦又登上了第六层的顶楼。
期间编修黄准还和贾赦细说道:“文渊阁是机密重地, 便是打扫人员, 也一直是精简到最低数,一阁一人。当年张白负责打扫的就只有这栋藏书阁。如果阁内藏书减少,查不到名录对应的书籍, 那势必是被他偷带出去了。”
贾赦想了想,问黄准:“文渊阁这二十年来都不曾对过数目?”
“藏书量太大,平常会定期对一些紧要机密的典籍,别的杂书倒不在监察之列。”黄准说罢,接着又跟贾赦表示,藏书阁单独来往人员的时候,出来后都有人仔细的搜身排查,但也不排除时间长了,大家熟识,他们有偷懒的时候。
贾赦觉得张白倒是不大可能把书带走,若被搜身发现了,他的命说没就没,太过冒险。再者张白是从文渊阁出来不久后就用了催眠术,也不存在他学习一半需要带书出来再温习的情况,所以冒着生命危险把书带到外头去的做法其实意义不大,他那么聪明的人不可能犯这种傻事。
贾赦觉得书应该还在阁内,而证实这些催眠书确实存在,正是破解这桩案子的关键核心。
贾赦负手在六楼走了走,发现这里的布置与下面的几层并无分别,唯一不同的就是这里是顶层,上有房梁。
贾赦看了看靠墙的书架,又仰头瞧了瞧房梁,让人取梯子来,上去查看一下。
黄准忙依命安排人上去。小吏们爬上了房梁,伸脖子四处张望了下,便指着南边道:“那边有东西!”
小吏们挪了梯子,再次爬上房梁,便从梁上取下了一个布包,布是白色的,因为年头久远,有些发黄,上面还落着一层灰,故而看起来就更脏了些。但看布包裹形成的形状,便极容易就知道里面包裹的东西是书。
小吏们嫌弃的掸了掸布包上面的灰尘,然后把布包上面的结打开,一使劲儿,布立刻就被扯碎了,六本书随即就从布包里散落出来。
贾赦拿起其中一本《摄魂大法》,翻开来看了看,立刻叫黄准记录,他要把这六本书外借出去仔细研读。
贾赦一直在御史台读书读到黄昏,也没有停下的意思。猪毛见其他官员们都走了,时候也不早了,便敲门来提醒。搁在别的日子,他们家老爷就是呆到深夜,他也不敢管。但今天不同,老爷和二姑娘、二爷、三爷约好了晚上一起吃烤鹿肉。
贾赦经猪毛提醒,才恍然想起来,忙叫猪毛把书收好带上,这便乘车回府。
王熙凤等早已经把炉子备好,碳火点燃,鹿肉等食物也都腌制妥当了。而且他们还应了大老爷的要求,特意准备了小茴香,也加了红薯、韭菜、牛筋等食材。迎春和贾琮对烤鹿肉本就喜欢,又见还有其它的花样,自然觉得好奇,都眼睛冒光的盼着贾赦回来,好止住他们快要流出的口水。
“大老爷回来了。”
贾琏等听闻后,忙吩咐下人把肉菜放在碳上烤。贾赦换了身便衣,便在冬笋的引领下,过了水榭,就见竹林边上一处凉亭内有人影晃动,再近一些,就听见孩子们的说笑声。这会儿天快大黑了,在微风摇曳的红灯笼照耀下,亭子里的人都面颊红润,笑容格外喜庆。
贾赦一到,贾琏等便笑嘻嘻的拍成一排,给贾赦行礼。平儿等丫鬟正忙着烤鹿肉,这会子也要放下手里的活儿,过来见礼,却被贾赦出言拦住了。
贾赦让大家随意,不必拘礼。他则被孩子们邀请到了主位,坐下来后,头一批鹿肉便刚好烤好了。贾赦在众孩子们的目光下率先尝一口,叹味道好。贾赦转头见贾琏、迎春等都眼巴巴地看着他,贾赦笑道:“早说不必拘礼,你们还等什么,快动筷子。”
贾琏等忙应声附和,大家这才拿起筷子,张罗着吃起来。石桌上还专门放了一盆碳,上架着铁箅子,用以温热烤过的鹿肉,或是自己动手来烤。
“这烤韭能好吃么?”迎春拿起一串,疑惑地问。
贾赦:“当然,但要在在上面刷些油再烤,不然会黏铁箅子,滋味也不够好。”
迎春应承,转头打发司棋去刷了油,然后就拿起几串放上去烤。勤快的来回翻面几次,见韭菜软了,迎春问过贾赦,得知这样就是熟了,忙刷上他们秘制的酱料,又依其所言 ,撒上孜然。
“孜然?”迎春疑惑了下。
“就是小茴香,”贾赦顿了下,又补充道,“我那份儿还要添点辣椒粉。”
“我的也要!”贾琮喊道。
贾琏表示他也要,转而问王熙凤,王熙凤摸着肚子摇头,她而今不喜欢吃辣的。
“酸儿辣女,我媳妇儿肚子里的必然是个儿子,咱们荣府的嫡长孙!”贾琏乐哈哈道。
王熙凤嗔怪看一眼贾琏,笑起来,不过她眼底到底闪过一丝担心。这生儿生女的事儿,也不是口味变化,就一定准的。
“女孩也不错,老太太还没有过曾孙女呢。”贾赦道。
贾琏一听,忙道称是,叹道:“女儿也极好,我冬天就不怕冷了。”
王熙凤这才消除疑虑,开心地笑起来,也在心里极为感激大老爷,她知道大老爷是顾念她的情绪才会有此言。
王熙凤转而就问贾琏:“什么叫女孩你就不怕冷了?”
“都说女娃是父亲的贴心小棉袄,要是女孩,我自然就冬天不怕冷了。”贾琏冲王熙凤憨笑道。
王熙凤红着脸扯起嘴角,“你什么都有理。”
贾琏笑嘻嘻地应承是,然后给王熙凤夹菜,又让平儿端一碗燕窝粥来,给王熙凤补身子用。
“鹿肉你可以吃几块,别的牛羊肉,就少吃,容易燥火。”贾琏嘱咐道。
王熙凤笑得更愉悦了,一边接过燕窝粥,一边乖巧地应承贾琏的话。
“哎呀,怎么这么甜!”迎春叹道。
王熙凤见迎春也手端着一碗粥,笑道:“你跟我喝得一样,我怎不觉得甜?”
“嫂子误会了,我可没说粥。”迎春偷笑一声,众人也跟着笑起来。
贾琮有些不明所以,张着大大地眼睛,转而不解地看向贾赦,“父亲,哥哥姐姐和嫂子们都在笑什么?我怎么不觉得可乐,再有这粥也确实不甜,要多加些糖来吃才够味。”
“瞧瞧这还有个嫌弃不够甜的,二哥要加把劲儿了。”迎春笑。
贾琏笑了又笑,然后看向王熙凤。
王熙凤则狠狠瞪一眼迎春,骂她这几日书读多了,连嘴巴也厉害起来,连她这个凤辣子也都敢调笑。
“有什么不敢的,有父亲在,我害怕嫂子把我吃了不成。”迎春说罢,便撒娇地躲到贾赦身后,然后歪头问贾赦是不是这么道理。
贾赦笑着吃他的羊肉串,摇头表示不参与他们的讨论。
“这下你没靠山了,我看你怎么办。”王熙凤说罢,就起身做出一副要收拾迎春的样子。
迎春忙求饶,转即拽着贾赦的袖子诉苦,“父亲不疼我。”
“都是我的孩子,当面偏心不好。”贾赦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