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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中记_第10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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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辉咳嗽了声,引开话题:“近来我觉着朝廷内的氛围有些古怪,就算你在宫内,也自当留心。”

这话季陶然也才是第一次听见,因问道:“你说什么古怪?”

云鬟也望着清辉,清辉道:“我说不上来,只是觉着眼前的局面,仿佛……就如同此刻的天色,阴沉沉地,叫人不受用,不过有道是物极必反,想来至于最阴闷无法解开的地步,反而会晴光乍现。”

季陶然道:“你的话越发深奥了,我并不懂。”

清辉想了想,便道:“只说一件小的,今日你我来的路上,看见什么来着?”

季陶然拧眉,忽地说道:“你指的总不会是静王妃的车驾?”

云鬟见提起的是这个,忙问:“静王妃的车驾如何?可是入宫?”

白清辉道:“并不是,却是往沈府去的。”

云鬟尚未开口,季陶然道:“往沈府又如何?难道不兴王妃回娘家么?”

清辉摇头道:“我不知道。”

此刻,外间的宫奴便来催促。云鬟只得说道:“我便去了,两下珍重。”

两人且说且行,随着出府,门口相送了她离去,才也相伴离开。

且说云鬟乘车回宫,车内盘膝而坐,便思量谢府内清辉所说的话。

自从赵世有意要剪除沈正引的羽翼后,从白樘开始,到恒王事发,又到静王升为摄政王爷,这一步一步,便将沈正引庞大的党羽顺势除去了大半儿。

对沈相而言,原本安排侄女嫁到静王府,仿佛是最为明智的一步棋,到如今,却仿佛偷鸡不成蚀把米。

纵然静王成了摄政王,他这位主婚的“岳丈”非但并未因此而缓一口气,境遇却越发艰难几分。

静王仿佛要向世人证明他并不是“任人唯亲”的,不露痕迹间,便又除去了沈正引朝堂上的两名左右手。

沈正引不便对摄政王抱怨,只暗中曾稍稍向沈舒窈说了几句而已,想要接助王妃之力,或许规劝静王收敛之类,毕竟乃是一家人。

不料这位静王妃,却也更是个好样的,但凡出口,必定是“叔父当忠心体国,体恤王爷心意”,或者“谋社稷不为小利,且要隐忍,必有将来”。

连沈正引这般老练的朝臣,起初竟也被她滴水不漏的绵密说辞所唬住了,竟也信了几分,迟迟疑疑,还指望果然相好。

待发现虽然“隐忍”未动,处境却越发败坏后,沈相才后知后觉发现,静王妃果然是个贤内助,同赵穆一同,夫唱妇随,里应外合,不知不觉将要把偌大的相府一脉掏空了。

沈相的愤怒自然可想而知。

但是对云鬟而言,这一切却并不陌生,甚至隐隐地有几分眼熟。

起初晏王妃尚在的时候,欲要选妃,沈舒窈并未觉着赵黼极好……当时云鬟心中便有些异样。

曾几何时,她以为沈舒窈是因为极看重江夏王赵黼,所以曾一度、明里暗里给她下了那么多“绊子”。

直到最后的最后,云鬟仍未醒悟她的目的何在。

但是今世已经不同了。从沈舒窈代替妙英嫁给了静王,云鬟心中便隐隐有一种大胆的猜测,只是毕竟残酷而骇人,便不敢多想。

但是现在,那真相却渐渐地以一种无法令人忽视的姿态,横亘眼前。

沈舒窈从来心仪的人……不是江夏王赵黼,也不是皇太孙赵黼。

她心中所喜之人、且一直为之忠心的,是静王赵穆。

前世,今生,同样如此。

只不过前世,她碍于身份,便以一种隐秘的方式暗暗相助。

笑里藏刀,里应外合,挑拨离间,借刀杀人……她每一件儿都做的得心应手。

而今生她得偿所愿,越发大刀阔斧,无所顾忌地当起了贤内助,她一心相助静王,所以全不管在她的刀斧之下,死伤无数,血肉横飞。

所以那时候薛君生跟她提起沈舒窈,云鬟会那样回答。

虽然云鬟很难说清楚,沈舒窈喜欢的到底是静王这个人,还是他的身份。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沈舒窈的确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就算是牺牲她的出身……沈府。

大概也是在所不惜。

毕竟,如今人人看好静王赵穆登基,一旦沈舒窈贵为皇后,沈正引作为一个“劣迹斑斑”的外戚,却反而成了沈舒窈的累赘。

云鬟盘膝拧眉想着,如今朝中更无其他的障碍,沈相跟静王之间只怕会有些风云,清辉所说的“阴翳”,大概便指的如此。

但云鬟不知道那个结局。

因为就算是在前世,对她而言她的结局,便只是一团灼灼燃烧的……

心怦然一动。

莫名地,云鬟睁开双眼。

那是一种极为奇异的感觉,有些不安,又有些惶惑,冥冥中向她袭来。

似乎有无形的手,拨动她的心曲,令脉脉而动。

在想明白这种感觉所为何来之前,云鬟叫道:“停车。”

宫奴们不知何故,云鬟却不等马车停稳,便推开车门,从车中跳出。

车辆停在京城的十字大街上,因正是节下,街头上熙熙攘攘,人潮如织。

云鬟扶着车辕,拧身放眼四顾。

左右街市,都是极热闹喧腾的场面,牌坊门楼上都高挂大红灯笼,满街上亦琳琅布置着许多花灯,囍结,张着吉祥对联,挂着累累地炮仗,又有许多新鲜的玩意儿,不胜枚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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