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回到金陵的那一天,正好是云家迎亲的日子。
她看到那大红的花轿抬停在她家门前,将‘她’等了出来,迎走了穿着喜服盖着盖头的秦家长女‘秦静玥’。
她的身份被别人偷走了,她突然就变成了无家可归不知是谁的无名氏。
为了以防万一,她随便给自己起了一个名字秦代语,然后胡乱编了个身世在外面住下来。
她不敢贸然回家更不管你遇到熟人,只能一边躲着,一边静待时机联系父母。
然而至始至终,她都没有联系上他们,她的父母兄弟,好像一夜之间蒸发了一般。
秦家的管事的变成了她的大伯。家里的产业铺子,突然就被远到不知道哪里来的,据说是她家亲戚,但她却从未见过的人继承了。
一问起来,人人都说,原本的秦老爷,他的爹娘兄弟,是因女儿嫁入了高门,怕再经商给女儿脸上抹黑,所以舍弃了偌大的家业去做闲翁去了。
但是她知道不是这样的,她的爹娘知道哪怕是皇帝,也少不得银钱,所以他们不会舍弃秦家奋斗了几代才积攒出来的家业去当什么闲翁。
可是他们去了哪里?
秦代语想方设法,到底没有打听出来。
然而此间,却让她发现了其他端倪。她发现自家的产业,忽然就改变了方向,在偷偷屯银子跟铁器,给某各个不知道的人。
而方向,直指京城。
她找不到爹娘,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他们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她当然不死心,不肯相信他们真的死了。再加上不管是想要救他们,还是要为他们复仇,她都要找到那个真正的幕后黑手,才能得偿所愿。所以她收拾包袱,一个人北上到了京城,好不容易,才搭上了许家那个蠢货。
这些年,她秘密查访,几乎已经确定了爹娘惨死的事实。
那么她就不必忍耐了,她只需要报仇,一个一个,将害她家破人亡,家业被夺,连姓名身份也被偷走了的所有人,所有人。
秦代语静静地看着秦氏,良久。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告诉我,是谁指使你的?你若是不说也可以。那样一来,我就不会让你死了,我只会剥了你的脸皮,毁了你这张脸,眼睛也抠出来一只,而后打断你的腿。当然最后你会活着,会活很久,久到你想死也死不成未知。”
“呜呜……不要……你饶了我吧!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呀,真的!”秦氏嚎哭不止,秦代语已经失去耐心,她拿出一把小刀,哗啦一下,在她脸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刀口。
秦氏尖叫一声,痛得从床上跌了下来。
暗红的血撒得到处都是,秦氏披头散发,抱住秦代语的膝盖哭求:“饶了我吧,我不想死呀!饶了我。”
“饶了你?可以,坦白交代,是谁指使你的?”
“是……是七爷。”
啪!秦代语又扇她一巴掌:“胡说八道,七爷何必害我秦家!”
“我说的都是真的!”秦氏指天发誓:“云家的情境你或者不清楚,七爷以前,在云家毫无地位,因此才……才要抛弃书姨娘这个未婚妻,与安国府的嫡小姐定亲。然而咱们七奶奶,可不是一般人家的千金小姐,楚家肯答应七爷的婚事,乃是看在他未来族长的身份上,才同意的。
可是云家上下都不喜欢七爷,这族长之位,说的是要给他,但到底如何,还未可知。七爷铁了心要娶七奶奶,自然要把族长的位子坐稳了,但这运作下来,少不得花银子的地方,偏你家突然又悔婚了……”
秦氏话还没说完,脖子已经被划开了一道口子,血流如注。
她瞪着双眼,像是不明白为何会突然被杀,又像是太过惊恐,只能睁大眼睛,瞪着秦代语,死不瞑目。
“果然是他!”秦代语扔掉了匕首,喃喃道:“看来已经没有必要继续求证了,他果然就是害我全家的凶手。”
云起,楚氏,你们等着。
第149章
“王家带了多少人来?”
“一万七千多人,大概再过三两日,就会达到文山境内。”雪雁将截获的消息告诉楚阳娿:“他们是打着护卫皇上的招牌过来的,冠冕堂皇。恐怕过不了多久,就要跟咱们要粮食要衣裳草药甚至饷钱了。”
楚阳娿摇头:“粮食钱财都是小事,只怕他们的目的,不止如此。”
“夫人的意思是……”
结论不言而喻。
王家也是世家,之前皇帝落难,身为皇后的娘家,大皇子的外家,王家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之后传出皇帝要禅位让贤,这才坐不住了吧?
现在云起早就离开文山在外征战了,王家才姗姗来迟,显然是既想占便宜又不想出力。
说不的这里头,还有其他的考量。
“立刻派人去徐州提醒父亲,王家大张旗鼓包围文山,就一定会给楚家找麻烦,让爹爹多加小心。”现在云起身后,最大的助力,就是占据徐州的楚家了,其他世家要么在观望,要么也是量力而行,显然不像楚家,几乎是将整个家族的命运都堵了上去。楚阳娿很担忧父亲是因为自己才说服老爷子做下的这个决定,然而徐州的来信,却让她不必多想,说这是楚家上下一起讨论的结果。显然是爹爹知道她会多心。
然而也正因如此,一旦王家想要对付云起,就会先对楚家下手,这是楚阳娿放心不下的。
雪雁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过他可没有楚阳娿的担心,反而高兴地告诉她说:“这一点夫人不必担心,徐州得到消息比文山还要及时,国公爷不放心夫人,还专门派了人来替夫人压阵。如果猜得没错,徐州来的人,大约会与王家私兵前后脚一起到达。”
“派了谁来?”
“这个,属下尚不知晓。”
“按照你说的话,左右也就是这几日就该到了。你派人下去,早点把人接到,千万不要出岔子。”
“请夫人放心。”
楚阳娿知道弟弟又上了前线,现在楚家要派人来,大概不是楚怀阳就是楚朝阳。谁知两天之后,雪雁安全地把人接来了,来的却不是楚怀阳楚朝阳任何一个,而是她最不想见到的楚天阳。
楚天阳来见她时,怀里还抱着一只白猫,懒洋洋地踱着步子,好像不是从京城辗转到徐州又从徐州赶路来文山的。人家悠闲无比,倒像是在自己院子里散步的富贵闲人。楚阳娿险些被气背过气去,楚天阳却言笑晏晏,还在问:“妹妹脸色不太好,想必是日日遭受王家逼迫,应付不得?没关系,哥哥来了,再不会让人欺负你。”
“爹爹怎么让你来?”楚阳娿没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