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回去了,而他也相信,按照木易的聪明才智,最后总会成功。只是这个成功,大抵需要很久。
没有人会想到人死可以覆生,他不能再用自己的活来改变其他人的生活,他牵连别人太多了。
“公子,信陵君的轿子已经来到门口了。”小厮禀道。
梅九淡淡的笑,一身雪白的衣衫,面冠如玉。
信陵君其实是赵恒玉的舅舅,说是舅舅,又差了一层,准确说,信陵君是赵恒玉母亲家收养的孩子,可是正是因为他才华横溢,逐渐成了西楚的佼佼者。
曾经有传言,他与赵恒玉已故的母亲,也就是他的姐姐关系暧昧,但是这些都未曾考证,赵恒玉的母亲早已病逝,而大抵如此,赵恒玉对他很冷淡,从不曾言道舅舅,只唤一声信陵君。
只是这几年,他们的关系总算是有所缓和,可是这个缓和也是因为如今朝堂之上局势风云变幻。两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许正是如此,赵恒玉才逐渐和信陵君有了几分接触,当然,原本的时候信陵君就十分愿意亲近赵恒玉,只是他并不领情,自从出事儿,他更是深居简出。也不会有更多接触,直到这两年他身体好了几分。
梅九上了马车,马车之上是厚厚的毯子,还配着小小的一个火炉,这都是为赵恒玉准备的,梅九不说什么,听着车辙的声音,微微的勾起了嘴角,他竟是没有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木易。
这次出使西楚的南诏时辰,竟是木易。
马车很快便是到了信陵君府邸,梅九缓缓下了马车,一派清高贵公子的模样儿,门口候着的管家立时就撑伞上前,早晨还是好好的,现在竟是飘起了雪花,管家道:“主公早已在等公子,公子请。”
他站的略微靠后,为他撑着伞,倒是也不让雪花飘到他的身上,人人都知道,当年的跌落悬崖给赵公子造成了致命的伤,他不止身体孱弱,更是忘记了过往。
虽然这些都是十二年前的事情,可是却仿佛犹在昨日。
“表哥!”清脆的女声响起,人未到,声先到,很快的,梅九就见到一个少女从拐弯处冲了过来,笑眯眯的扬着笑脸,“表哥,我就知道你今日一定会到。”
这人便是信陵君的女儿,也是赵恒玉的表妹,韩鲽玉,鲽鱼年方十五,与赵恒玉相差七岁,十分的活泼开朗,虽然赵恒玉一贯的待她冷淡,但是韩鲽玉倒是不然,十分喜欢凑到这个身体弱弱的冷淡表哥面前。
其实真正的赵恒玉跌落悬崖的时候才十岁,而那个时候,韩鲽玉才三岁,两人自然是没有什么接触。若说有接触,那便是这几年了,可以说,韩鲽玉认知里的表哥没有真正的赵恒玉,只是梅九。
她也不管男女授受不亲,立时就挽住了梅九的胳膊:“表哥,我与你说,我昨日学了一款新的汤水,我昨晚煲了一晚上,就等你今日过来试吃呢。你知道的,这对身体很好很好。”
梅九微笑,没有推开她的手,只是将她往里拉了拉,言道:“往里点,天气凉,又有雪,别是受凉。如若这般就不好了。”
韩鲽玉笑眯眯,“我就知道表哥最温柔。”
外面的人说表哥是表里不一,菩萨面孔,魔鬼心肠。但是韩鲽玉才不信,谁人也不知道,自家表哥是多么好。
梅九一眼就看穿了韩鲽玉想什么,她就是这样,典型的贵族少女,没有经历什么愁滋味,父亲是西楚的权臣,而母亲则是大家闺秀,十分温婉,比起宫里的公主,也不弱几分,是正宗的天之骄女。
宫中的公主甚多,自然有受宠不受宠,而西楚皇帝又是个重男轻女的个性,哪里会多好。可是韩鲽玉却不是,信陵君只这么一个女儿,并且言称,今后不会有其他的孩子。当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摔了。
鲽玉挽着梅九进门,嚷嚷:“爹爹,我把表哥带来了,不过这样冷的天气,以后爹爹不要让表哥出门了,对身体不好的呀。”
听着鲽玉清清脆脆的声音,梅九微笑,他握了一下鲽玉的手,言道:“你去玩儿吧,我与舅舅有些公事要谈。”
鲽玉不肯,任性道:“那不可以谈太久。”
其实西楚的人都知晓,表哥身体是经不住耗损的,再好的人,跌落悬崖又能多好呢?想到表哥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就被那个毒妇谋害,鲽玉便是气极了,她只气那个时候自己没有长大,不然必然要揍死那个有坏女人。幸好,幸好表哥命大。
她认认真真:“爹爹,表哥身体不好,你悠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