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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德侯府_第2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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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老太爷昏厥,好在胡大夫就在府中,一翻急救过后,他醒了过来,跟守在身边的外孙道:“让我见见外孙媳妇。”

  许双婉没上抬轿,而是让人扶着她走了过来。

  姜老太爷看到她,见到她朝他笑了,他欣慰地朝她点了点头。

  “外祖父,我带着您的小曾外孙女来看您。”许双婉坐到他的身边,抱过虞娘手中的小女儿。

  姜老太爷看到了虞娘,朝她笑了笑,“虞娘子啊,你这些年好不好?”

  “好。”冰冷坚硬的虞娘脸上流下了两行泪。

  她前半生颠沛流离,被当时的老太爷和老夫人所救日子才安稳了下来,本来以为能在姜家呆一辈子,可后来进了侯府,人生又成了另一番模样。

  人的境遇谁说得清呢,她以为她要在侯府郁郁而终,一偿当年恩人夫妇救命之恩,可现在她儿孙过上了她以前未曾想过的日子,她日日有事忙不休,这日子怎么可能不是好?

  恩人夫妇还是给她虞娘子这个人安放了一个最好的归宿,她当年看不明的用意,现在在她眼前渐渐分明了起来。

  “姜娘子和福娘子她们都好。”虞娘抹去脸上的泪,赶紧道。

  “都好就好。”姜老太爷欣慰地点头,他转过头,看向了小曾外孙女,他看了一眼,抬眼朝外孙媳妇道:“要好好教导她。”

  “是。”

  “要用心。”

  “是。”

  “婉婉啊,外祖的书还给你留着呢,也给我的小曾外孙女留了一些……”

  “外祖……”许双婉哭出了声。

  姜老太爷却很平静,“我等会就要回家了,回家了……”

  他看起来有些茫然,却又清醒至极,“不对,等一会,我还要进趟宫,我会跟圣上说明白,不需要你们为我守丧,你们不要太伤心了,好好做自己的事……”

  跪在一边的宣仲安,头撞到了地上,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叮咚”声。

  姜大老爷和姜二老爷拿袖遮面,大哭不休。

  “不要哭,”姜老太爷歉意地看着泪流满面的外孙媳妇,“苦命的孩子,是我们两家亏待你了。”

  “外祖,您莫要这么说,双婉不觉得苦。”

  “孩子啊,我对你有愧啊。”

  “外祖父……”

  “你听我说,外祖想拜托你件事,”姜老太爷也知道自己就是这几天之间的事了,他能活到这天,都是为子孙熬的,好在,他等到了儿孙们归巢,等到了苦命的外孙有了妻儿相伴才走,这已是他此生最大的幸事了,老天待他姜某人可真是不薄,“我走了,得麻烦你……”

  “外祖,求您别说了,”宣仲安拖着双腿前行,把头埋到了他祖父苍老的手边,“别说了,她懂,双婉懂得的。”

  许双婉一手抱着孩子,忍不住伸出一手,抱住了他的头。

  不过只一会,他的泪渗透了她的衣裙,流进了她的心底。

  “我懂,祖父,我会陪他到老的,”许双婉抬着眼,看着眼前怜惜看着丈夫的老人,她道:“他生我亦生,他死我亦死。”

  姜老太爷抬起眼,眼皮颤抖:“孩子,对不住了。”

  终归是他们这些没用的男人太没用了,需要靠着她们的操劳与牺牲,才能把一个家维持下去,明知对不住,还是要对不住了。

  “外祖,没有什么对不住,”怀中的孩子轻声地啼哭起来了,她轻轻弱弱地抽泣着,许双婉看虞娘接过了她,她深吸了一口气后收住了泪水,与老人镇定地道:“双婉会守着他的,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她说不出太多漂亮的话来,但有人给了她归宿,给了她相对应的尊重与爱护,她就是粉身碎骨,她也会以一己之力去守着护着的。

  她从来不怕什么苦累,什么得已不得己,她最怕的是,她做尽了一切,却没有一个人能懂。

  可是,一路都有人陪她,哪怕走到半途他们必须分散,连外祖父这样的人都懂得她,哪怕就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她也还是会义无反顾。

  她一直都是一个飞蛾扑火的人,哪怕只为一点点可能,她都会竭尽全力。

  所以,不用跟她说什么对不住,他们已经给了她所想要的。

  姜老太爷看她听明白了,伸出老手,摸住了外孙的头。

  宣仲安抬起了头,抱住了他的手,请求他道:“您别走,行不行?”

  姜老太爷还是走了,他先是离开了归德侯府,进了皇宫,又离开了皇宫回了姜府,三天后,他死于儿孙的围绕之下。

  姜府遵他临终嘱托,丧事从简,在家停棺三日就抬入祖坟,与妻子同葬一墓,儿孙不必为其守孝,一切从旧。

第136章

  姜老太爷的过逝,让宣仲安变得异发地沉默寡言了起来,许是知道父亲伤心,望康这段时日只要父亲一回来,就主动去牵他的手。

  许双婉没再天天去听轩堂,偶尔去一次,宣姜氏欣喜若狂,但她再欢喜,再待许双婉如以往一样亲近,横在她们之间的天堑已不是说她忘却了就能填平的,许双婉对她恭敬如初,只是那恭敬里,少了丝缕亲人之间的温情。

  头两次宣姜氏当是没感觉到,缠着许双婉说话的样子,就跟她们之间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可许双婉不再像过去那样对她有求必应、温言婉语,少了的东西无法再有,宣姜氏眼里的光也渐渐暗淡了下来。

  宣仲安也没有去看过她,他像是忘记了他还有个母亲。

  许双婉也没有劝他,也未曾在他面前提起过婆母支字片语,那个已仙逝的老人对她丈夫的爱护与重要不言而喻,许双婉心想他最为责怪的不是他的母亲,而是他自己,但她也知道,一切他心里有数,他只是需要时间,慢慢去接受,慢慢去消磨,而她能做的,就是陪伴。

  小姑娘的名也起了,是老曾外祖临终前赐予她的,名为钰君。

  皇长女百日宴那天,宝络给钰君赐了一块宝玉下来,整块玉有钰君整张小脸大,望康纠结地替妹妹比划了半天,与她道:“还是等你大了,哥哥再给你戴到身上罢。”

  而钰君百日那天,恰逢新的一年的正月,宣府没有办百日宴,只有姜府的亲人和宣仲安的几个心腹下属,还有许双婉的好姐妹龚小妹一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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