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双婉一听,不由看向他。
“是真。”见她还怀疑,宣仲安嘴唇往上略扬了一下。
她这双眼,也是会说话。
就是,不相信的事情多了点。
不过,她刚刚嫁进来,还不到他们交心的时候,就是不相信,也不过是她谨慎罢了。
宣长公子看着她又红了一些的脸漫不经心地想到,想起式王说起他为她鬼迷了心窍的话,这话再想想,也是有几分真意的。
若不然,不论她做甚想甚,他都觉得无甚差错。
若不是鬼迷了心窍,确也不知该作何解释了。
这厢他又看着她不动,许双婉昨天半夜就已被他这般看过一次了,虽说她现在不似昨晚那般不着片缕般被他打量了,身上还盖了床被子,但也是没有给她遮了多少羞去,尤其他们大韦朝夫妻一般睡觉都是男睡在床里,妇人睡在床外,以便好随时下床端茶送水侍候夫君,但她现在是睡在里头,她要是下床,只能是裸着身子从他身上跃过,她哪敢,这下只能等着他先下了床,等到他不在了才好去拿衣裳穿,让丫鬟进来侍候。
但他不动。
她等了一会,见他还是不动,又是羞极,只好鼓足勇气抬起头,与他道:“该起床了。”
“嗯?”想着事的长公子漫不经心地轻吟了一声。
“该起床了。”好在,许二姑娘抬起了头,就不打算再低下去,她不能再被他牵着鼻子走了,她得去敬茶了。
“嗯。”心中想着今日天气不好,他也还有事,下午就带她去他的旧院,放她一旁操持她的事情,他则还能回几封该尽早要回的信的宣仲安又应了一声,低头看了她的眼一眼,见她躲避而去,“说什么,再说一次?”
“该起床了。”
“嗯?”
“夫君,该起床了。”这次,许二姑娘福至心灵,从他接连不断的一声声轻嗯当中,弄明白了她这个让她心悸不已的丈夫的意思。
第12章
许二姑娘终还是被她的丈夫连人带被抱到了前面搁置了一盆银炭的太师椅上,又见先前潇洒下地,穿了一件单袍的长公子去穿了氅衣,抓过了床上那沾染了他色的白色布巾塞至胸口,披上了颇有些年头的黑色裘衣,往门边走去。
走至半路,他握拳抵唇,轻咳了两声。
这两声咳,咳得坐在炭火前偷瞄他的许双婉心里一滞,那乱跳的心都沉了下来,那双因绯脸带起的亮眼也幽幽地暗了下来。
她看着他开了门。
“请长公子安。”门外起了声响。
“嗯。”宣仲安又转回了身,走了回来,坐在了许双婉的对面。
昨晚许双婉见过的管事娘子带着仆妇又安静而入,门很快就关上了,拦住了外边的风。
“请少夫人安……”一行人垂眼福腰,朝许双婉行礼。
许双婉这时却看向了坐在对面的长公子,又看了看他们中间的炭火。
“冷?”她对面的人在她又抬头后问。
许双婉看着他摇了摇头。
因开了门吹了点风,身上有些寒意的宣仲安又轻咳了一声,此时他看着那一动不动也望着他的妻子,那双淡漠的黑眸微微柔和了一些,“更衣罢,父亲与母亲他们还在等我们过去。”
“是。”
原本以为她不会出声,没料她还回了“是”,宣仲安便朝他母亲身边的虞娘子道:“侍候少夫人更衣罢。”
“是。”虞娘子应了一声,回头看了少夫人身边的大丫鬟一眼,见她带着丫鬟上前去扶人了,她朝她身后的章娘子道:“去拿鞋。”
采荷这才看到,她们姑娘脚下没鞋。
因采荷她们是跟着虞娘子才得已进的主屋,她们姑娘放置衣物的箱笼就放在主屋的旁屋当中,她们被侯府的人管得寸步难行,也未早早把她们姑娘今日要穿的衣裳归置好,这时候只能临时去拿。
好在,她们姑娘在家时已经把当新嫁娘头三天的衣裳都已经备在了同一个箱笼,她们只要打开箱笼拿出来即可。
但不等采荷她们匆匆去找衣,这虞娘子已经双手接过了后面的丫鬟拿过来的里衣,捧到了屏风后放好又出来了,接着,她又接过了另一个丫鬟拿过来的水蓝与明红相间的绸袄罗裙,在屏风后候着,等着吩咐。
等到少夫人叫了她拿外衣进去,她才带人捧了衣裳进了屏风,伺候更衣。
侯府前来侍候的仆妇手脚麻利,又极安静,许双婉便没有非要让她的丫鬟来。
比起上前来侍候她的两个娘子,说来采荷还要逊上她们两分,她们看来都是二十五六的年纪,怕是皆已为人妇了,她的采荷比之,还是欠缺了几分沉稳与反应。
虞娘子带着昨晚随她一同侍候少夫人的章娘子进来,在章娘子为少夫人更衣时,她低头恭敬禀道:“少夫人,这衣裳是半个月之前长公子让府中绣娘为您赶裁出来的,绣口毛边用的皆是长公子带回来的雪狐毛。”
伸手让仆妇着衣的许双婉闻言顿了顿,他带回来的?为她赶裁的?
虞娘子说罢,就不再说了,见章娘子已为她扣上盘扣,她便跪下与章娘子一道为少夫人穿罗裙上身。
而等许双婉一出去,迎她的是宣长公子给她的一杯茶。
这时长公子正坐在烧起了旺火的炭盆边煮着茶,长长的鸦发随他的动作在空中轻荡,许双婉双手接过了他递过来的热茶,滚烫的茶杯烫暖了她的手,也烫热了她的心。
她站在他面前,把一杯茶慢慢啄饮而尽,在他时不时看她一眼的目光当中,她放下杯子,朝他施了一礼:“夫君,那妾身去梳妆了?”
“去。”长公子颔首,看着她走去了妆镜前。
她果然明艳,哪怕脸上笑意不显,也是最美的那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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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双婉出门披的是一袭崭新的白色无暇狐毛裘衣,她的手被她的夫君牵着,在寒风中走了甚长的一段路,才看到了一扇镶着门钉,丈二高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