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弹琴虽好,但缺了知音,是怎样也无法十全十美的。
静静瞧着满地白雪,忽又想起当年在花府,楚北捷慕曲而来,求了一曲,竟还要再听一曲。
她当时未知楚北捷的身份,却已猜到他用了假名,刁难道:“公子为曲而来,有求于我,自然应该诚心诚意报上真名。”
楚北捷却反问:“小姐难道无所求?”
“我求什么?”
“小姐求的,自然是一名知音。”
记得楚北捷的笑声低沉悦耳,里面满是自信和从容。
那样笃定,浑以为天下无事可以让他愁眉的男人。
如今回忆起来,才知道当日楚北捷的一言一行,从没被自己忘过半分。或是所有与他厮磨的分分秒秒,都历历在目,无从忘却。
想不到的是,他们还有今天。
如果这是苍天的恩赐,苍天待她实在不薄。她已经怀了一个小小的生命,他一天天地长着,安安静静,乖巧地躺在腹中。
第一胎现形会比较晚,再过两个月,大概就能从小腹的突出看出来这小生命了吧?
娉婷在被下轻轻摩娑暂时还平坦的小腹。小腹暖暖的,让掌心暖烘烘的,让心田也暖烘烘的,彷佛那个小小的生命里,已经流动着灼热的血,像他父亲一样,充满了狂傲飞扬的热情。
她转头,轻声道:“醉菊,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你成全,让我可以亲口告诉王爷这个消息。”眸中氤氲着梦幻似的柔情:“那一定是,我人生中最动人的一刻。”
娉婷遥望窗外,东方一片沉寂,朦胧的墙和高大的叉着长枝的老树阻拦了视线。
那是,楚北捷的归路。
天色渐白。
响亮的啼哭声,从门缝处那道细细的缝隙间传来,如一道惊雷,打在众人高悬一夜的心上。
东林王从临时布置的座椅上猛然站起。
“生了?”
匆匆从门内出来的御医忙了一夜,脸色苍白,筋疲力尽地向东林王和王后行大礼,唱念道:“恭喜大王,恭喜王后娘娘,总算平安生下来了。”
“是男是女?”王后抢着问。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御医的嘴上。
“禀告王后娘娘,是位小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