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骞很快就找到一套衣裳过来,赵宸这才打算离开了,他盖在宝珠身上的大氅虽是他的,却只是很普通的黑貂大氅,光是荣家的爷们的那条船上就好几个人披着了,也不会被人认出是他的来。
眼看着荣家人的船要划过来了,蜀王跟子骞这才离开了。
那边的荣家女眷和爷们也急的不行,都让船家把船划过去,很快就到了宝珠的那条船上,只瞧见盛名川和盖着大氅昏迷不醒的宝珠。
大家也不急着问什么,明珠和海珠让外人出去,忙替宝珠换了衣裳,宝珠这会还是昏迷不行,大家只能赶紧把船驶到了湖泊边上,坐着马车回到了荣家,这会三位荣家哥哥的好友们也知不便去荣府了,都告辞了。
这些好友们倒也没多想,毕竟算是看着宝珠长大的,且这丫头不过还是个孩子,方才是听说又是盛大爷救的,他们也早知盛名川喜欢宝珠,都不觉有什么。且他们也不会在外乱说什么的,这事儿基本上不会透露出去。
一回到荣府,众人得知宝珠落湖,被惊了个半死,魏氏很快下令让人不要告诉老祖宗,岑氏和荣四老爷也吓了个半死,如今还是冬天,天气冷的不行,湖水也是冰冷刺骨,岑氏几乎不敢相信宝珠能不能熬过这次。
在一瞧见床上昏迷不醒的宝珠,岑氏整个都开始颤抖了起来。还是荣四老爷顾大局,扶住了岑氏,“快别哭了,大夫很快就来了,不会有事的。”微微颤抖的手也泄露了荣四老爷心中的紧张和害怕。
外间还站着荣家的姑娘和爷们以及盛名川,岑氏在里面哭了好久才出来了,问了是怎么回事,得知是荣滟珠所为,真是恨不得掐死她。
荣滟珠眼眶通红的跪了下来,“四婶,都是我的不好,可我不是故意的,若是可能,我宁愿是自己掉进去的。”
岑氏忍了又忍才没动手,心里恨的厉害,又转头问了是谁救了宝珠。
盛名川沉默了下,到底还是说了自己,岑氏又问了另外的人是谁,盛名川只道不认识,说是自己把宝珠抱上去,那船上的主子为了避嫌就走了。
岑氏看着盛名川,心里多了一丝慰藉,想着幸好是名川,以后宝珠就算是说给了名川她也是放心的。盛名川算是荣家四房的看着长大的,两位长辈也知他从小喜欢宝珠,对他也算是放心。
岑氏让其他人都先回去了,荣滟珠她也没理会,只让四房的几个孩子跟名川留了下来。
荣滟珠红着眼道,”不管如何,宝珠都是因为我才掉落在湖里了,我去佛堂替七妹念佛抄写经书去,只盼着七妹能够好起来。”说罢,也不顾岑氏的态度,转身就出了四房,直接去了府中的佛堂。
大夫很快就来了,替宝珠把了脉,只说身子很好,脉象沉稳,怕是受了惊吓,若是无意外的话明天可能会醒来,若是醒不来只能请了平安寺的大师来念经看看了。
岑氏千恩万谢的把大夫送走了,坐在床榻边上爱怜的抚摸着女儿的头发,过了许久才去外面让几个女儿都走了,只留下了盛名川。
岑氏也没绕什么话,就直接说了,“名川,你是我和老爷看着长大的,也知道你对宝珠的情义,不过宝珠才明年四月才十岁,年纪到底是小了,我想等你们大些在定亲,可好?”
盛名川楞了下,温声道,“太太,不必如此的,宝珠年纪还小,外人也不会说什么,就算我是真心喜欢宝珠,却也不愿意和她她是这种情况下定下亲事的,倒不如等宝珠醒了问问她的意见。”
岑氏想了想,也就点头,“既如此,等宝珠醒了就问问宝珠的意见。今天真是谢谢你了,时辰也不早了,我派人送你回去吧。”
宝珠这会却是煎熬的很,她觉得自己真是痛苦极了,因为她又梦见了在蜀王府时候的事情,不提那些惶恐的日子,只梦见那冷若寒霜的男人每月的初一和十五都会去她的房中,房事的时候,他也不会碰她的身子,这对宝珠来说真是极其痛苦的事情,干涩,疼痛不已。
其他日子还好,他也会来房中休息,却从不碰她,只有初一和十五,犹如例行公事一般。
自己在王府待了几年,对他多多少少也了解了一些,知道他洁癖的厉害,从不碰别人,两人用饭时也是沉默不语,由丫鬟拿了干净的筷子夹了菜在他们的食碟里。和他在一起八年,他从未牵过她的手,从未亲过她的唇。
宝珠几乎是在这种梦魇中挣扎的醒来的,对她来说,在蜀王府的种种,还不如死了算了。
☆、第69章
等挣扎着从那梦魇中醒来的时候,宝珠就瞧见床头的几人了,爹,娘,四姐,五姐,四哥,五哥和高阳公主。
宝珠这会还有些迷糊,恍然就记起来自己掉进了湖中,又瞧着几人都红着眼围在床头,正想说两句什么,岑氏已经一脸眼泪的扑了过去,把宝珠抱在了怀中,“我的儿啊,你总算醒了。”说着就大哭了起来,天知道岑氏这几天有多担心。
几个哥哥姐姐也都红了眼,高阳也快哭了,“都是我不好,当初不该叫你去游湖的,游什么湖啊。”
宝珠咳了两声,觉得嗓子干涩的难受,却还是道,“如何能怪阿玉,谁能想到游湖还会碰到这种事情,不过我记得当时是被人撞下去的……”
“是滟珠撞的,你昏迷了整整三日,她也在佛堂里念经抄写经书三天三夜了,没吃没喝没闭眼的。”明珠说着,一边取了茶水过来端给宝珠润喉,“我们也不知该如何,外祖母和大伯母瞧她这般,竟也不知该说什么,宝珠,她到底是不是故意撞你的?”
宝珠闭眼想了想,那天晚上在船上的时候,荣滟珠一直心不在焉的在她的身后,其实撞船的时候太颠簸了,荣滟珠当时惊呼了一声,身子重重的撞在了她的身上,连自己都不能肯定六姐到底是不是故意的。宝珠一时又觉得自己多心了,跟六姐在一起也好几年了,两人虽然有过几句争论,可当着外人的面儿,六姐还是护着她的,且六姐如今在佛堂也是三天三夜没合眼,她当真是不敢肯定了。
岑氏哼道,“不管她是不是故意的,以后你们只管离她远些就是了,她是二房的种,能是什么好东西!”害的自己的闺女差点魂归西天了人,不管是不是故意的,岑氏都恨着。
荣四老爷叹了口气,“好好的,别在儿女面前说这些,你这样说起来,我跟二哥岂不都是爹的孩子,那又如何算?”
岑氏闭了嘴,转头心疼的摸着宝珠的脸蛋,“你这孩子,差点吓死娘了,你都躺了三天了,找了平安寺的高僧念了三天的经你才醒了过来,你这坏丫头。”
宝珠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昏迷了三天,如今只觉嗓子有点干涩,身子有些发软,并无别的不妥,怕是梦魇了吧。不过这一梦就是三日,一想到梦中在蜀王府过的日子,宝珠就打了个颤抖,急急的问道,“娘,是谁救我上岸的?”
她可记得当初在湖里的时候好像听见了蜀王的声音……
岑氏替宝珠把额头的发丝拢在耳后,笑眯眯的道,“是盛家大爷救的,你要不要见他,这三日他天天都上门,待到晚上才回去,这会正在外间等着在。”岑氏说着又凑到宝珠耳边说了两句悄悄话,宝珠愕然,面颊也有些发红。
宝珠点头,“让盛大哥跟我单独说会话吧。”
岑氏心里早就打算把宝珠许给盛名川了,这会也不觉有什么男女之防,让盛名川进来后,大家就出去了。
盛名川瞧见宝珠醒来,心里悬着的大石终于落地,他在床头的紫檀木靠背椅上坐下,温声道,“可有哪儿觉得不舒服?你才醒来,让人端些吃食过来吧?”
宝珠的确是饿了,点了点头,盛名川起身去外面吩咐丫鬟弄些清淡的粥菜过来,这才又转身回到了屋子里坐下。
宝珠也早就忍不住了,急切的问道,“盛大哥,那日救我的真是你?”
盛名川温和一笑,“不是。”又道,“宝珠就是聪明,那日救你的的确不是我,而是蜀王殿下,是殿下让我揽下了这功劳,说是你个姑娘家,他也是有了亲事的人,虽你年纪小,但到底还是避嫌的好,便把这功劳给了我。”
他的声音顿了顿,又道,“太太可跟你说了让我们定亲的话,我倒觉得不必了,你年纪小,当初船上又都都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哥哥姐姐们,这事儿根本是不必担心的。”
宝珠的心蹦蹦蹦的跳动了起来,她又想起了方才岑氏在她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说是让她和盛大哥定亲。
如今盛大哥也十三了,她也快十岁了,两人年底小了些,且宝珠从来没有想过把盛大哥会成为她以后的夫君。可在岑氏说下定亲的时候,她的心却开始活络了起来,宝珠觉得自己真的很卑鄙,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对盛大哥没有任何男女之情,却在娘说让她们定亲的时候心动了。不是对盛大哥心动,而是对这个提议心动。要是能够跟盛大哥定亲,她就能够避开给蜀王做续弦的。
在蜀王府的一切是她的梦魇,她不敢肯定这辈子若是还嫁给蜀王自己会如何,光是这么一想,她就觉得还不如死了算了。可她不想死,她想好好的活着,她想,她这次就这么自私一次好了。
宝珠想来想去到底还是犹豫了,哪儿晓得盛名川又道,“宝珠,下次见着殿下了可要说声谢谢的。”
一听见蜀王,她的脑子里又出现了这几日的梦魇,想到那每次初一和十五的折磨,脸色刷的惨白,抓住了盛名川的手,结结巴巴的道,“盛……盛大哥,我们定……定亲吧。”
盛名川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反手握住宝珠的手,“宝珠,你说的可是真的。我自然的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