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着他也不能就这么带出去吧。
赵先傲目送他的背影消失,这才拾起笔打算继续批阅奏折,可不知怎么,脑海里全都是“小元子”小小的缩成一团蹲在地上捡枣核的模样。
赵先傲勾起嘴角,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自己并不清楚此刻他眼中满含的宠溺。
小元子是吧。
大王一出御书房就被惠心姑姑一把拉到了边上,“怎么待了这么长时间,没出什么差错吧?”
刚刚大王一进去,惠心姑姑就后悔了,东三所的太监再怎么机灵第一次见到皇上也免不了慌乱,再加上兽王又不见了,皇上从昨晚开始就心情不佳,是她一时急迫,失了分寸。
大王进去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惠心姑姑心里跟长草了似的,生怕他冲撞了皇上。
大王叹了口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差错,可能,大概,或许,出了吧……
这边大王还没走,御书房里头赵先傲便唤李总管上前,一会的功夫,李总管出来了,他慢悠悠的走到了大王面前,从上到下扫了一眼。
也是奇了怪,这小太监进去这么一会,皇上脸上就有笑模样了。
“你叫什么?”
大王已经被这个问题问恶心了,“小元子。”
“小元子……”妈呀,不会是因为和兽王撞了一个字吧?完了完了,皇上怕是着魔了。
李总管内心澎湃,但面上永远是一个样子,“算你走运,御前刚好有个缺,明天开始你就到清茶坊当差,规矩让惠心姑姑教你,切记要少言慎行……”
他提点的话说了一大堆,然而大王只听进去了几句话。
到清茶坊当差,让惠心姑姑教规矩。
大王仰着脑袋望着湛蓝的天,止不住的傻乐,乐的旁边几个太监宫女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提拔到御前也不至于这样吧。
“行了!别笑了!赶紧的去东三所收拾东西,小省子,给他安排住处。”
大王拿着自己那套衣服说要去御前的时候,东三所全员震惊脸,尤其是桂公公,直接傻眼了。
说好的过几天提拔呢?这才一晚上啊!你们这后门走的太无耻!
德公公则是乐开了花,他万万没想到,就送个茶的功夫,直接到了御前,照这个速度,三五年下来大内总管不稳稳的,幸好幸好,他对小元公公的态度好。
大王原本是没什么好收拾的,王省说了,那边什么都有,让他拿自己的东西就行,可德公公脚前脚后的跟着他,往他的小布包里放了左一样东西右一样东西,好像生怕他去御前受委屈。
“好了好了,我又不是大闺女,你给我面膏干什么。”
“这话说的不对啊,皇上最在意身边人的模样了,你瞧瞧你这小脸,白白净净的,多嫩啊,得好好养着才行,我这盒面膏可是在宫外……哎,你别走啊,拿着!”
大王真就受不了这么墨迹,这要是在虎头山,德公公要是只兔子,他二话不说一口就咽了!
不,血淋淋还带毛的东西他现在咽不下去了……
再三保证自己将来得势绝不会忘记给他机会的德公公后,大王的耳根终于清净了。
他拎着沉甸甸的包裹不紧不慢的往清茶坊走,随手从怀里掏出一块糕点塞进嘴巴里,嗯,果然和在御书房吃的时候一样,味道很不好。
做老虎的时候吃着,也没觉着没滋味,做人怎么就咽不下去呢。
大王把嘴里的糕点吐到草丛里,开始琢磨今天在御书房发生的事。
赵先傲到底有没有听出来他的声音。
应该不会,要是听出来了他怎么着也得惊讶一下吧,不说惊讶,他刚刚眼神都没有太大变化。
要说唯一的异常,就是让他吃那块糕点,完全没道理啊,难道知道是他偷的,故意惩罚他?
再怎么回想,大王也没有察觉出丁点赵先傲认出他的迹象。
“小元子!你去哪啊?”
大王侧头,看到小顺子拎着扫帚朝他快步走来,“我去清茶坊,以后就在那当差了。”
大王说的漫不经心,可小顺子却和桂公公一样满脸震惊,“清茶坊!你要去御前当差了!”
“你这么大声做什么。”大王蹙眉,不是好眼色的看他,“我和德公公说过了,那间屋子以后就给你住,估计那个小桂子也不敢对你做什么了。”
小顺子听了,猛地跪在地上,眼泪又不要钱的往下掉,大王看他张嘴就知道他想致一套长篇大论的感谢词,果断的捂住了他的嘴,“什么也别说。”
看小顺子含着泪用疑惑的眼神望着他,大王吞了吞口水,补充了一句,“都在心里。”
小顺子顿时觉得他无比高深莫测,用力的点头,以此表达自己崇高的敬意与深刻的感恩。
大王的又一新住处在皇上寝宫后面的一个小院落,这里住着的都是负责伺候皇上日常起居的御前太监,屋子都不大,不像东三所那么寒酸,却也没奢华到哪去,只是一个睡觉的地方而已,平时在这住的太监宫外都有房产。
李总管不一样,他虽然也常在御前伺候,但是他自己住在坤宁宫边上的一个独院里,很是宽敞,作为李总管的干儿子,王省也能称得上是太监里的二把手,但此刻对大王,他客气的不得了。
“你以后就住在这,明日晨时去清茶坊即可,皇上喜欢干净,以在御前当差一定要每日净身更衣,不得吃葱蒜,对了,新衣服刚送来在床上,先只有两身,你换着穿,过几日内务府还会送来新的,春夏秋天一季五身。”
这就是升官的好处?
大王在王省的安排下舒舒服服的洗了一个澡,换上了干净的新衣,还美滋滋的吃了一顿饱餐。
吃饱喝足,大王又升起了玩心,他拿着九连环,不由的想,人的手怎么这么好,什么都能摆弄摆弄,比当虎有意思多了。
沉浸在做人的乐趣中,大王忘记了那个信誓旦旦说一定要变回去的自己,也全然不知,他的老底已经露了出来。
赵先傲坐在塌上,轻抿了一口热茶,“查到了吗?”
李总管低着头,轻声回道,“东三所的掌事说,小元子是因为生病从储秀宫打发出来的,奴才去储秀宫问过了,确实有这么一个人,但是他叫小卓子,现在在珍宝馆侍候宝器,随后奴才又清查了名册……十岁往外,二十往里,并没有名为小元子的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