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道:“那么可爱的小姑娘,我怎么可能会忘记。”
他常年待在冰冷的寺院里,说起来,珍珠还是他第一次这么亲近过的一个姑娘,直到长大了样子都模糊了,他还记得遇见过这么一个小姑娘——脸圆圆的,爱吃糖的小姑娘。
珍珠抿唇道:“其实,我都快忘了你的,还是三年前端午节赛龙舟看见你手上的佛珠之后我才想起来的。”
她撸起袖子,雪白的腕子上边缠着一串佛珠做的手串,她笑道:“这串佛珠缺了一颗,还在我的妆匣子里了。”
说着,她跑进屋里,打开自己进宫之时带进来的木匣子,在一堆首饰底下,有一个金丝楠木的小盒子,打开里边放着的便是一颗黄色的珠子。
正是因为有这么一颗珠子在,珍珠才始终没有忘记这么一个人。
她总是记得,在她又饿又冷的团在漆黑一片的屋子里,有那么一个少年,着了一身雪白的僧服,披着月光走进来。
☆、122.第122章
提到以前,两人之间更加亲近了,而在亲近里边又多了一种老夫老妻的默契,明明不过一年的时间,他们却好像已经相处了很多年一样。
太子是很疼爱两个孩子的,当初两个孩子的洗三礼因为当时他处境尴尬,并未大办,这让他心里总觉得有几分歉意,因而这次的满月礼他放下话了要大办特办。
虽说是庶长子,但是因为太子这么大年纪也才得了这么两个孩子,虽说有所逾制的地方,大家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皇后来看过两个孩子,当时抱着就不愿意撒手了,恨不得将孩子抱回自己的椒兰宫去养。对于两个孩子满月大办之事,更是无比赞同。这可是她盼了这么多年的孙子孙女,自然是要大办了。
阿木和阿娇满月这天,整个东宫都是喜气洋洋的,一大早珍珠就起来准备着了。
穿着遍地洒金对襟石榴红掐腰缂丝褙子,底下一条素白滚边的绫罗裙,乌发轻挽,戴着华贵的红宝石头面,珍珠整个人显得极为的端庄动人。
每个参加两个孩子满月礼的人都要对她赞上两句,说得珍珠脸都忍不住红了。
虽说是庶子庶女,可是瞧瞧如今太子妃已经疯魔,被关在她自己的怡芳院里——一个疯女人,怎么还能继续做太子妃?
倒是这宁良媛,本就得太子恩宠,如今膝下又有一子一女傍身,有眼睛的人都知道她日后这造化可是大着的。因而,无论心里作何想法,愿不愿意,来来往往的客人,都是真心实意的赞着两个皇孙皇女,气氛热络。
珍珠端坐在上方的正座上,保持着从容端庄的微笑,时不时与底下奉承她的夫人说着话。
她心里也忍不住感叹,想当初有什么宴会,她都是不起眼的,这屋里的许多夫人更是丝毫没将她放在心上。可是如今呢?瞧瞧她们一个个对自己的态度,简直是天差地别。
“也是多亏了你,以前对我瞧不上的夫人如今可是态度来了个大转变。”
珍宝便坐在她的身旁,凑过身去与她低声说着话,眼里满是讽刺,讥讽道:“你看看她们,当初对我有多不客气,如今就有多么恐慌。这一切,不过是因为我有了一个受太子宠爱的妹妹。”
虽说是和离,比起被休弃要来得好听,不过当初珍宝还是被许多夫人话里话外挤兑过。当时太子刚好势落,她们更是无所畏惧。那段日子,如今回想起来珍宝就忍不住觉得好笑。
珍珠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珍宝却不在意一笑,道:“我可没有难受,反正都是与我毫无干系的人,我为什么要在意她们?只是觉得,难道取笑我,她们就会觉得开心了?”
见她们两姐妹头挨着头亲热的说着话,底下曾经对珍宝冷嘲热讽的夫人表情都有些不自在。早知道这宁珍珠会有如今这造化,她们当初就不会这么不客气了。
“皇后娘娘驾到!”
外边传来太监尖利极有穿透力的声音,珍珠与珍宝相视一眼,忙站起身来。
皇后着了玄色华贵的长裙,眉目间自有一股令人不敢直视的威仪,珍珠刚拜下身就被她拉了起来,语气带着亲近:“你这丫头,便是这么多礼。”
繁昌陪在她右侧,珍珠便伸手扶住她的左手,笑道:“知道您疼妾身,非是妾身多礼,只是礼不可废,妾身又怎弄恃宠而骄了?”
自从从青山别苑回来之后,她就发觉皇后待她的态度变了许多,少了那种高高在上的威仪,而多了几分亲近。
众人再次落座,皇后居了首座,珍珠便坐在落后她一步的一边。
“阿木和阿娇呢?”她问。
珍珠笑道:“妾身让张嬷嬷照顾着。”
在座的夫人待皇后的态度更加尊敬,话里话外都是恭敬讨好,气氛比起刚才更要热闹。
“良媛,吉时到了。”
绮罗俯身说。
珍珠看了眼时辰,让绮罗下去把两个孩子抱上来。
“我的乖孙!”
两个孩子被两个奶娘一人一个抱了上来,看见两个孩子,皇后满脸堆笑,忙让奶娘把孩子递给她。
珍珠抱了另一个,两个孩子虽然是双胞胎,可是眉眼却不是完全相同的,只有几分相似。珍珠看了自己怀里这个,是阿木。
阿木比阿娇壮实多了,不过一个月,已经很有重量了。
众人移步去了前院待客的地方,宽大的堂屋用了一扇开的百子图将男女隔开。
满月仪式一共有十个流程,待太子告祖之后,珍珠便抱着两个孩子出去,这叫迎子。
两个孩子继承了父母的好样貌,性子又乖巧,身份又极为尊贵,抱出来外边的人满口都是称赞,夸得两个孩子简直是天上有地上无的仙童了。
气氛正热闹的时候,外边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珍珠脸上的笑容还未散去,扭头看去,便见被宫人簇拥而来的太子妃。
“太子殿下您可真狠心,两个孩子的满月礼,竟然也不叫本宫这位嫡母。”
着了大红金线绣牡丹的襦裙,太子妃袅袅娜娜的走进来,红唇殷红似火,一张脸却极为削瘦,不仅是脸,她的身体也很瘦,露出来的手指瘦得只有一层皮裹着。
她的身体分明是一副孱弱到了极致的模样,可是她的精神头却十分的足,一双眼带了几丝血丝,给人一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你怎么过来了?”
太子走了一步,将珍珠挡在自己身后,不动声色的问。
“我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