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看那“宝贝”漂亮的模样,小家伙眼睛立马就直了,不等燕寻说完就毫无节操地一把抓住那铃铛,扑过去亲了燕寻一口,然后嘻嘻笑着转头冲阿枣献宝似的叫道:“娘亲,宝贝呀!”
燕寻微愣,而后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哎哟这财迷样……”
“娘亲呀,叮叮叮……”拿了宝贝就不认人了的平安还在使劲儿往阿枣的方向扑去。
见他挣扎得厉害,燕寻也不恼,只笑着将怀里的小胖墩还给了阿枣,然后看了看还立在那的阿枣四人道:“怎么不坐?搁我这儿便随意吧,你们都是皇兄信任之人,自然也就是我信任之人,往后不必拘束多礼。”
阿枣没想到这真实的静王竟是这么个不拘小节的豪爽之人,方才又仔细观察了他一番,见他对平安是真心疼爱,心中到底是松了口气。
“多谢静……二爷。”
众人便在石凳上坐了下来。
“该我谢织染姑娘才是,若非有你,我怕是再也见不着这小不点了。”燕寻突然看了阿枣一眼,笑道。
阿枣一愣,织染是她在太子妃身边时用的假名,那时她面貌和如今不一样,静王怎么知道她就是织染?!
“二爷从前就认识我?”
“嫂嫂身边的几个丫鬟里,只织染行事比较怪异特别,所以我猜,当时的织染应当就是宋夫人扮的吧。”
阿枣又是一愣,但随即便反应了过来。
静王这是在变相地告诉她,自己与太子的关系极好,好到连太子妃身边的丫鬟是什么样的人,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阿枣于是垂眸笑了:“那时年纪尚小,确实不大懂宫中的规矩,为此还惹了不少笑……”
话未完,便见怀里正玩着新玩具的小家伙突然抬头,有点紧张拉着裤子道:“娘亲,嘘嘘呀……”
阿枣便看向燕寻:“不知这里可有……”
燕寻有趣地看着仿佛有些羞涩的小家伙:“管平,你带宋夫人和小公子去。”
“是。”
“阿姐,我,我也去。”约莫是陌生的环境叫她有些不安,从方才进宅子起,阿小就一直紧紧靠着阿枣,这会儿见阿枣要去别处,便忙跟了上去。
“我也一起吧。”一旁的姜无双也突然道。
阿枣看了她一眼,笑着点了点头。
***
阿枣几人抱着平安随管平离开了,亭中便只剩下了宋靳,岑央和燕寻三人。
“岑少主和宋公子今后有什么打算?”懒洋洋地靠回椅子里,燕寻的目光在宋靳和岑央当中来回游荡。
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
“那只老鬼狡猾得很,身边又有很多高手护着,你要杀他,怕是不容易。”燕寻也不以为意,只笑着看了岑央一眼,见他听了这话脸色猛地一僵,不由笑了,“兄长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你是他的至交好友,我自然……”
话还未完,便见宋靳突然开了口:“若二爷对大爷当真这样关心,为何不替他洗清冤屈,报仇雪恨?”
燕寻一下子顿住,没有说话。
“以二爷的能力,那并不难,不是么?”宋靳抬头看他,眸子幽深。
这个“那”指的是什么大家都知道。
气氛一时有些凝固。
半晌,燕寻突然抬起了头,看着不知名的远方,神色有些说不出的苍茫:“在得知平安还活着之前,我确实没想过报仇……重要的人都已经死了,报了仇又什么意义?不若在背后添点柴看着那些人自相残杀来得爽快。”
宋靳和岑央皆是一愣,而后微微拧眉:“那现在……”
“现在……”燕寻突然笑了,笑容变得任性张扬,又带着一丝说不出来的凌厉与执拗,“现在自然是不一样了。”
宋靳眯眼:“二爷是打算去争了?”
燕寻却看了他一眼,摇摇头道:“我对那个位置并无兴趣。”
岑央拧眉:“那你是打算扶持小家伙上位?”
“他现在还小,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等他长大看他自己的意愿吧。”燕寻依然摇了摇头,“我那老子身强体壮的起码还能活个十几二十年,咱们现在便在后头扇扇风,添添柴火,让那群蠢蛋争去吧。等小不点长大知事了,再看他想做什么。若是他想要那个位置,我们便替他夺下,若不想要……那到时再随便挑个人丢上去便是。”
这话听起来有种“我就占着茅坑不拉屎,就让别人都憋着去”的霸道劲儿,宋靳一时有些无语,但眼底却不由流出一丝笑意来。
这是对平安来说最好最自由的路,燕寻是真的在为小家伙考虑。
岑央也弯了弯唇:“二爷这话也忒不负责了些。”
什么叫“到时候再随便挑个人丢上去”,也不怕到时候把老祖宗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给弄丢了。
燕寻却也不以为意,只笑了笑,然后看向宋靳道:“阿璘和胡啸都说过,宋公子能文善武,是心有大才之人,往后有没有什么打算?”
宋靳还没回答,又听他似漫不经心道,“你若是想走仕途,我可以帮你。”
岑央眸子微动,随即便对宋靳笑道:“有二爷相助,你绝对可以一路飞升,便是封侯拜相也说不得可以的。”
宋靳淡然自若地拎起石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才道:“多谢二爷好意,但我不想走仕途。”
“若不想走仕途,为何还要多年苦读?”燕寻眯着眼,眸子深深的笑了。
“因为……”宋靳淡淡一笑,放下了茶杯,“官场这条路,走得太慢了。”
燕寻一怔,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见宋靳冲他笑道:“二爷,把烈虎卫交给我吧。”
这话一出,岑央都惊了一下:“你……”
“烈虎卫已称得上是精锐,但还有不少的进步空间,我知道怎么样让他们变得更强。”宋靳直起身,语气平淡而从容,“平安虽不是我的孩子,但他既然唤我一声爹,我便该护他一世。一支真正的不败之军,便是我这个父亲想送给他的礼物。”
燕寻沉默半晌,突然笑意一收,正色道:“你真的想好了?要知道这条路是见不了光的,你所做的一切都不会为世人所知,都无法在史书上留下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