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珣看了那显然是玄铁打造,刚硬无比的长棍一眼,眯了一下眼睛:“岳父会武?”
“不会,只是这两日身子有些不利索,想着叶绍曾说过习武强身,这才找你活动活动筋骨。”阮庭舟顿了一下,又笑道,“长。枪刀剑之类的我是一窍不通,倒是这长棍,我从前偶然得过一本棍谱,出于好奇翻了几遍,虽说没有亲身实战过,但也勉强算得上略知一二,你若是有时间就陪我玩玩?”
岳父大人亲自发话,又是以“身子不利索”为由,这要是不同意,岂不是不孝?
凌珣眼皮微抽,面上却是平静:“莫敢不从。”
说完便脱去身上的外袍将之放在了不远处葡萄架下的竹椅上,见阮庭舟似有不解,青年解释,“这衣裳是阿茶亲手做的,刚穿上,怕弄脏。”
这是在显摆?
阮庭舟猛地眯眼,笑容愈发温和:“嗯,来吧。”
“是,岳父请。”
动手前,阮庭舟又漫不经心地笑了一下:“生平头一回尝试这个,下手怕是会没个轻重,若是不慎打到你……”
“……”凌珣眼皮又抽了一下,“无事,我皮糙。”
——————
凌珣出门前叫人送了早饭过来,阿茶本是准备填饱肚子之后再睡一会儿养养精神的,谁料刚放下手中的瓷碗,月牙便柳眉倒竖地冲进来了。
“是哪个不要脸的敢与我们阿茶抢夫君!看姐姐我不撕了她!”
阿茶叫她吓了一跳,可见她满脸怒色,撸。着袖子一副要揍人的模样,又忍不住眼睛弯弯笑了起来。
“没人要与我抢夫君,姐姐,郡主心智如孩童,并不懂这些,她应该只是……崇拜厉之哥哥呢。”最后这话阿茶自己其实也不确定,顾花桐对凌珣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思谁也说不好,毕竟心智异于常人不等于不会爱人。
或许她对凌珣的执着就是出于心动,只是她不明白这样的心情意味着什么罢了。
想到这,阿茶心中微叹,若真是如此,顾花桐就太可怜了。
可能是因为她昨晚那句完全发自内心的“王妃”,也可能是凌珣的态度让人安心,再加上夫妻俩昨夜又更添亲密,阿茶如今再想到顾花桐,心底已是半点醋意都没有了,反倒生出了不少的怜惜。
福安郡主本性可爱,还是挺招人疼的。
月牙叫这话听得愣住了,半晌才诧异道:“那我方才怎么听人说她吵着要给妹夫做王妃?”
这是府中下人们乱嚼舌根了?阿茶笑意微敛,有些不喜地皱了一下眉:“只是误会罢了。”
月牙这才舒了一口气:“不是真的就好,要不就算是郡主,我也得好好与她撕一场叫她知道厉害!”
阿茶心中发暖,勾着她的手又笑了起来,刚想说什么,浓浓的困意袭来,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昨晚一宿没有睡好,身上虽上了药,但也仍有酸痛,因此她这会儿精神不大好,十分困倦。
“还没睡醒呢?”月牙掐掐她的脸,“咦?怎么脸色不大好的样子,可是昨晚没睡好?”
阿茶顿时面上发热,含含糊糊道:“唔,昨晚……昨晚有些热,所以……”
“难怪这漂亮的脸蛋都蔫巴巴的,”月牙觉得她有些古怪,但也没多想,只又道,“这几日确实有点热,若是晚上实在睡不着就打打扇子,能好一些。”
她不追问,阿茶便暗暗舒出了一口气,她与月牙姐姐之间没有秘密,可这等私。密的事情却是没法说的。
“好,姐姐昨晚睡得可好?”
“不好。”月牙冲她挤挤眼,面带促狭,“没有了陪。睡之人,孤枕难眠啊。”
阿茶昨晚刚做完“坏事”,难免心中发虚,叫月牙这一打趣,小脸刷地一下就红了,忙转移话题道:“咳,那什么,姐姐早上可去看过阿绍了?他今天怎么样?”
月牙笑容不变,眼神却黯淡了许多:“嗯,还是那样,跟只懒猪似的呼呼睡着,怎么叫也叫不醒……”
作者有话要说: 豆砸:岳父大人你打吧,别打坏衣服就行!这是阿茶亲手给我做的呢!(⊙v⊙)
阮爹:炫耀?原本只想打半残的,现在……呵呵,不打成肉酱绝不罢手!(`へ‘)
第104章
阿茶拍拍她的手,柔声安慰道:“等过些时候到了京城他就会醒了,他爷爷医术极好,又最疼他,定不会让他有事的。”
月牙点头,想着从前比她都活泼爱蹦跶的青年如今却躺在床上一无所知,心中难受得厉害,但她是愿意和阿茶多聊聊叶绍的,便又道:“从贺州到京城,听闻正常行路要花上一整个月的时间,等咱们到那,都该入秋了吧?”
阿茶眨眨眼笑了:“是呢,京城位于大周北方,气候与咱们江南大有不同,听说冬日还会下鹅毛大雪,覆得满地雪白,可漂亮了。”
对于从未离开过贺州,只在画中见过北国雪景的江南姑娘来说,这样的场景无疑是不可想象且充满新奇与惊艳的,月牙有些期待地笑了起来:“那会不会很冷呀?”
“定比咱们这儿冷,不过应该会有炭盆之类的取暖之物吧。”阿茶说着便想到了一事,“对了,姐姐随我们进京了,你娘怎么办呢?昨儿听爹爹说义叔近来也在京城办事,短时间内回不来,朝阳哥哥又忙于学业,常不在家,那邵夫人一个人呆在家中,岂不是孤单无聊?”
月牙笑容一顿,因阿茶的关心而惭愧,但又觉得暖心:“我已经去信请了姨母家的表妹前来长住,她年纪小,正是天真可爱的时候,我娘十分疼爱她,有她相陪,想必就不会觉得孤单了,你莫要担心。”
“那你和阿绍的事情她怎么说?”严格来说,月牙与叶绍之间并无媒妁之言,最多只能算是私定终身,她就这样追着他去京城,其实是很不合适的。如今是有阮家在前头挡着,外人不知其中内情,只道她是去义父家中作客,这才没有传出什么闲言碎语。可京城不比三阳县,这万一出点什么差错叫外人知道了,月牙必定会名声尽毁,因此邵义起初是不赞同的,后来实在是拗不过女儿,这才勉强答应了下来。
而邵夫人那里,阿茶一直没听月牙提起过她的反应,因此这会儿便有些好奇。
月牙又是一顿,而后不经意似的起身去倒水。
“我娘啊……”
一开始自然是反对的,被她爹关了几个月的禁闭,她娘出来之后半个字都不愿再提与赵家有关的人,可见心中不但没有反思,反而恨意更深了。阿茶嫁给了凌珣,叶绍是凌珣的友人,她娘自然也恨屋及乌,一百个反对她喜欢叶绍。无奈之下,她只好将叶绍的真实身份说了出来,然后……她娘的态度就变了。
虽这变化是她想要的,可想到自己临走之前母亲说的那番话,月牙心里还是止不住地发疼。
她喜欢叶绍从来都不是因为他的身份,可在她娘眼里,叶绍的身份是那么重要——嫁入侯门不仅能光宗耀祖,还能给哥哥仕途上的帮助,所以她要她“哪怕是做妾,也要进到侯府去。”
妾啊,半个奴才,主人家的玩物……月牙隐隐有些透不过气来,忙喝了一口水,这才压下了鼻尖的酸涩。
到底是自己的母亲,少女不再去想,只端着茶杯走回床边,对阿茶笑了一下:“和我爹一样,担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