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冯子凝尴尬地发出声音,偷偷地斜眼瞄向覃晓峰,发现他同样盯着屏幕,好像也屏住了呼吸。
闻声,覃晓峰回过神,转头看向冯子凝时,两人都不可避免地落入了困窘当中。
偏偏,她们的浓情蜜意愈发强烈,喘着气的交谈声、呻吟声一浪接着一浪。
想到这是自己选的电影,冯子凝费力地笑了笑,说:“没想到尺度这么大。”
“啊。”覃晓峰同样窘促地笑,“我也没想到。”说着,他喝了一大口啤酒,但面对电视上裸`体纠缠的两个姑娘,依然窘得不知该看哪里。
虽说到这个年纪,哪怕看AV也属正常,更何况只是一部电影,可覃晓峰从没想过自己会和冯子凝一起看这种尺度的电影,不禁汗颜。更糟糕的莫过于屏幕里的女性胴体太美,连呻吟也大方而娇媚,覃晓峰的心跳变得格外强烈,只能喝啤酒,强装镇定。
这场床戏比冯子凝想象的更长、更彻底,以为会像前一场那样带过,想不到她们竟换了体位。看见那张舔弄过后湿漉漉的嘴,冯子凝顿觉下腹发紧,他不得不重重地咳了一声,故作不经意地聊起别的话题:“你说,和同性接吻是什么感觉?”
覃晓峰也为这完全袒露的画面发窘,闻言一怔,道:“我怎么知道?没接过吻。”话毕,他面对冯子凝诧异的表情,更尴尬地把脸转开。
冯子凝呆了半晌,突然想起这话题似曾相识。
二人一起去东南亚旅行的那次,某个晚上,他们在酒店里看过一部爱情电影。看完影片中男女主角的接吻镜头,冯子凝突然萌生一个好奇,问覃晓峰,到底接吻是什么感觉。
覃晓峰的回答是:“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有接过吻。”
现在回想起来,冯子凝真不知当时的自己脑瓜子出了什么毛病,居然突发奇想地说:“要不咱俩试试吧。”
听罢,覃晓峰吓得退到沙发的角落里,说:“别闹,这可不能试着玩。”
冯子凝只是突然这么一想,没有真正去做的意思,既然覃晓峰直截了当地拒绝,他自然没有坚持。
半晌,覃晓峰坐回来,嘀咕道:“开玩笑,初吻这么正经的事当然要留给以后的女朋友。”
可是,冯子凝没有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覃晓峰的初吻还在,正如他还没有女朋友。想到覃晓峰和蒋悦湖那桩理不清的事,冯子凝心感郁郁,为覃晓峰不平,恨铁不成钢般说:“你都快三十了,没接过吻吗?”
覃晓峰自知这不平常,面对好友的嘲笑,心中不是滋味。“很奇怪吗?”他硬着头皮回答,顿了顿,怀疑道,“你接过吻了?”
冯子凝被问得哽住,俄顷,他强做淡定地撒谎:“当然。”
覃晓峰的心漏跳了一拍,问:“和谁?”
“一个英国妞。”冯子凝继续瞎编,“金头发、蓝眼睛,E罩`杯。”
中央空调的冷风太凉,冷飕飕地刮。覃晓峰问:“在美国?”
“嗯!”冯子凝感觉自己入戏了,很爽快地点头承认,心想既然覃晓峰可以喜欢某个姑娘不告诉自己,那么现在他也算是扳回一城。思及此,冯子凝不但坦荡了,甚至有点儿盲目的骄傲。
听罢,覃晓峰轻微地蹙起了眉头。
冯子凝没想到他听完以后竟是这种表情,顿时脸上的得意全无。
覃晓峰瞬也不瞬地注视他,问:“是什么感觉?”
看着他的眼,冯子凝的脑子里不知不觉地出现空白的区域。电视机里,姑娘的呻吟声还在继续,似乎到达高`潮,层层叠叠。突然,画面由晦暗转向明亮,覃晓峰的脸也变得清晰许多,冯子凝不能直视他伴有责备意味的眼神,垂眸,目光却从他的嘴唇上扫过。
或许因为啤酒的关系,说不定是火锅,覃晓峰的嘴唇看起来有些异样的红,在不够明亮的房间里,闪烁着晶莹的色泽。冯子凝的目光在他的唇上逗留了过长的时间,最后没能移开,心不在焉地回答:“不告诉你。”
电视上早已没有了姑娘们的胴体,而他们没有因此继续关心剧情。
冯子凝垂着眼帘,微卷的长睫毛像春天才离开柳枝的絮般柔软。覃晓峰奇怪地打量他,不知他的眼睛看着什么地方,可很快又被这道目光的单纯击中,下意识地抿起嘴唇。
见状,冯子凝的喉咙发紧,抬起眼眸。
覃晓峰看清他的眼睛和紧闭的唇,突然明白冯子凝刚刚注意着什么。明白之后,覃晓峰的目光不自觉地反复在这双紧闭的唇上停留。反反复复地停留,他反反复复地用理智将目光移走。
冯子凝轻微地咬住下唇,越是在意这双唇,越发现覃晓峰的反复。他不知不觉地往一旁倾身,目光在覃晓峰的眼睛和嘴唇之间来回地游离,他没有感觉到覃晓峰的呼吸,却隔着近之又近的距离,感受到覃晓峰的脸颊发热。
拿着啤酒罐的那只手早已发僵,覃晓峰没想过另一只手该放在哪里,等反应过来时,指尖已经碰到冯子凝撑在身侧的手。
一个短暂的、轻微的触碰,指尖到手背,令他们像触电一般回过神,不约而同地拉开已经无比接近的距离。
离了半米,冯子凝看着覃晓峰不知所措的表情,同样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抿了抿干燥的嘴唇,下床道:“我上洗手间。”他把没喝完的啤酒放在桌上,赤着脚奔往浴室。
第八章
急急忙忙地冲进浴室里,冯子凝关上门,掀开马桶圈,要小解时掏出那玩意儿,心头一梗。这东西捻在手里,小解时始终半硬着,完了他提好裤子,走到盥洗池前洗手,看见镜中自己红得有几分诡异的脸,心中更是丧气。
他的手气究竟有多好,随便选的电影里居然出现那么裸露的剧情,冯子凝有很长一段时间没看AV了,看的电影里如此激情的桥段也少之又少,着实对突如其来的境遇始料未及。这电影里不但有姑娘的裸`体,还有两具!这实在太容易让人出糗了。冯子凝用冷水洗了把脸,将脸上的滚烫洗去,又觉皮肤干燥刺痛,顺手拿起自己留在这里的润肤乳,挤了一些涂抹在脸上。
走出浴室前,冯子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想起覃晓峰在晦暗的光线中柔软透亮的嘴唇,心中激起一片不可思议的涟漪。他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些,心想再不能和覃晓峰看这种“情`色电影”了。
屋里的灯已经打开,并且被调至最亮,冯子凝才走出浴室便被过于明亮的灯光晃了晃眼。他不适地眯了眯眼睛,见到覃晓峰靠在冰箱的门上喝啤酒,不经意间窥见他的喉结在米白色的皮肤下窜动,登时心中一惊。
覃晓峰见到他呆住,脸上的表情也变得生硬无措许多。他直起身子,试图让僵硬的面部肌肉放松一些,笑得却有几分牵强。
“呃……”冯子凝看向已经关闭的电视机,嘴角神经质地抽了抽。他若无其事地走到床边坐下,犹豫半晌,索性爬进内侧,掀开被子作势要躺下。
没有了电影里姑娘们的呻吟声和喘息声,屋子里的空气好像并没有变得更自然,当然,似乎也不会更糟了。冯子凝懒得问为什么不把电影看完——他知道这是一个蠢问题,于是抓了抓头发,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问:“你明天干什么?还去加班?”
覃晓峰抿着啤酒罐的口子,含糊地说:“没考虑,你呢?”
冯子凝觉得这个话题真是无聊透了,但比没有话题好很多,他不尴不尬地回答:“去加班吧。”说完,他带着疑问看向覃晓峰。
覃晓峰抿起嘴唇,点头道:“嗯,我也过去。”
“哦……”冯子凝实在找不到话说了,干脆躺下,盯着天花板道,“那早点儿睡吧,很晚了。”
覃晓峰的脑子原本有些混乱,同样也被空气里这种无所不在的尴尬束缚着,但他看见冯子凝平躺在床上,如木乃伊般僵硬,一动不动,顿时忍不住笑了一下。他把最后一点啤酒喝完,丢掉易拉罐,走进浴室里。
听见浴室里传出的洗漱声,冯子凝闭上双眼,开始在心里数羊。一只羊、两只羊……羊羔们一只接一只地越过栅栏,天花板上的灯光太亮,冯子凝透过眼皮仿佛看见一层粉红色,像小羊们的身影越过满布晚霞的天空。
当浴室的方向传来关门声,羊羔们全消失了,只剩下一片暧昧得泛紫的红,很快,斑斓的颜色全部变成了黑暗——覃晓峰关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