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烦大人代为转达给我父亲,让他不要再为我求情了,好好为皇上尽忠,我不要紧的。”何怡兰说的恳切,哪里还有半分皇後的架子,可却也没有一丝一毫自我的悲悯。
而算是相对得到喜讯该欢天喜地庆祝的纳兰轩,哪里有一丝一毫开怀,反倒是一脸煞白。事出突然,既然他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既然他之前那麽宝贝这个孩子,可当孩子没了,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如何泄愤,反倒是颁旨弥补,这实在不得不让人怀疑他的动机,若说方才纳兰轩还努力说服自己相信刘墉竟敢如此大张旗鼓肆无忌惮的监守自盗,那麽此刻,无非是让自己认清了真正的幕後真凶。
若不是皇上亲自授意,一个小小太医,一个被千叮咛万嘱咐若有闪失提头来见的太医,怎麽敢监守自盗在安胎药里下手脚来打掉自己的孩子,愣是天大的好处谁也不敢拿自己的命、自己一家的命开玩笑,可若那人是皇上、是圣旨,不用什麽好处,只凭抗旨一条就足以让其满门抄斩这一条,即便是上刀山下油锅也没什麽不敢做的,更何况是一个毫不相关的人的死活!若不是皇上授意,怎麽会因为害怕东窗事发难辞其咎而匆忙逃离,皇上又怎麽肯在自己和孩子这麽需要太医照料的时候如此轻易的放他走,且还是一直侍奉揽月宫熟知自己身体状况的刘墉!!作家的话:加更一篇已完成,新的200点鸡血加更继续开始,400点票票的时候会加更两篇哟~所以喜欢的妹子们走过路过不容错过,速速留下买路钱……
(11鲜币)第一百二十一章 封后 下
第一百二十一章 封后 下
“滚。”不似心底汹涌澎湃的心绪,毫无血色的薄唇轻启,出奇的平静甚至冰冷,若不仔细听还听不真切。
“公子,请领旨。”恭敬的端著圣旨,莫言却不敢抬头看向虚弱的躺在床上的纳兰轩。
“我说滚,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一屋子的宫人无法自已的错愕抬头,一副见鬼似的表情,天上掉馅儿饼都难得这麽好还这麽准的砸下来了,可真被砸到的人却反而不领情,且不说封后是何等的荣耀和无尚权力,就只违抗圣旨这一条罪,就足以让任何人吃不了兜著走,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不是因为多麽忠义,更不是不想活、活够了,而是自己虽然想活,却更想让一家子都活著。
“好,既然莫大人喜欢这揽月宫,那你留,本宫走。”话毕,纳兰轩一把掀开层层被褥竟欲起身。
“主子,您需要好好静养,怎麽可以乱动。”小德子顿时三魂七魄去了一半,急忙过来制止。
“皇后娘娘万万不可如此──”莫言也跟著急忙来制止,却不料话还没说完,就被纳兰轩噎了回去。
“皇后娘娘?!”一声冷哼,“莫大人怕是弄错了吧,那圣旨本宫可还没接,现在还在你手上,若是你找皇后娘娘,麻烦出门左拐凤仪宫。”
自打封玄奕继位,莫言从未受到如此冷待,即便身为奴才,可奴才却并非都能一概而论的,跟在封玄奕身边,面对後宫众妃,虽然恭敬有礼,可大家都明白,以莫言的资历,在封玄奕身边说一句话,足以成为半个主子,如今突然来这麽一下,莫言生生被凉在一边手足无措。
纳兰轩及时的给了莫言一个选择:“要麽带著你的圣旨离开,要麽把圣旨交给小德子丢掉,本宫也不为难你,你自己选择吧。”
若说方才还有愤恨,那麽现在只有满腔的茫然。一次一次的将那些本不该出现在生命里、更不会有任何交集的东西硬塞给自己,不管不顾自己的感受,强迫自己接受、习惯,甚至将它融入自己的骨血,甚至胜过自己生命的珍视,当自己认准了,等到了不可分割没有不行的地步时,再狠心的将它夺走,不留一丝馀地。到头来让你发现,你原本极力抵抗的东西,成了你的全部,你为了你心中的全部,一次次的妥协,一次次的放弃,一次次的舍弃你曾经以为绝不会退让的尊严、骄傲和原则,然後惝然若失,突然发现不过是一场天大的笑话,在你妥协、退让的时候,你已经变得一无所有。
封玄奕是这场游戏的绝对赢家,同样的手段一环套一环的施展,循序渐进,自己明明看清了他的套路,却无法控制自己的心。起初是“爱情”,给予再粉碎,那时纳兰轩知道什麽叫做冷血;接著是承诺,视兄弟手足的生命如草芥,生杀予夺,只是两片嘴皮动一动的功夫,那时,纳兰轩明白了什麽叫做帝王;最後是孩子,一个属於他们的新生命,有可能的新开始,一个转机,一个奇迹,却也同样毫不犹豫的破坏殆尽,连一个理由都没有,丢下一道圣旨,当做是对你的恩赐,如今,纳兰轩明白了什麽叫做残忍……
当初以真爱却以无奈为由,自己便义无反顾的不惜抱著自我牺牲的念头,心甘情愿的被当做一个物件一般献给另一个不过一面之缘的陌生男人,再以承诺为由,逼著自己放弃自由,以为不过是从广阔的天空关进了束缚的金丝笼,却突然发现习惯竟然让自己抱有奢望,孤身一人的飘零孤苦,封玄奕看的再清楚不过,所以适时给予他家庭的温暖,父亲的关爱,和没个正形的哥哥,以及腹中和自己血脉相连的新生命,给予再剥夺,这样的戏码纳兰轩以为自己看的多了,所以在父母亲族被下旨诛杀时,愤恨有之,痛苦有之,却很快的接受,因为权衡利弊之下,一次次的告诉自己、暗示自己,什麽都可以没有,但惟独孩子,孩子就是自己的命,是自己一切妥协的底线,所以自己愿意为了这个孩子委曲求全,所以愿意为了这个孩子沈浮在那些曾经最不屑的名利与欲望的海洋,一次次的要求著权力,不惜用身体、披上伪善的嘴脸去讨好、去奉承!
而如今,竟连最後一丝卑微也不肯成全!还美其名曰允了承诺,若是要用名利来换自己心中唯一一块净土,纳兰轩宁愿自己不要!更宁愿自己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选择!!
曾经爱过、恨过、怨过、卑微过、更奢求过,而此刻看来,竟是如此的可笑,自始至终所求的,不过一场镜花水月,知道临了了,才後知後觉的醒悟,若说方才不知情的时候会恨,恨刘太医的狠毒,想要报复,甚至让他比自己痛苦千百倍,而此刻,除了深深的无力之外,再无他想,仿佛整颗心都已经干涸,怎样的打击都无法再次撼动分毫。
“哈……哈哈……”不知殿内什麽时候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纳兰轩空洞的小声回荡,点点晶莹如断了线的玉珠,泪水被猛的吸进气管,剧烈的咳嗽扯痛依旧馀痛未止的腹部,“咳咳咳……”
仿佛忍耐了很久,小德子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开口:“主子,虽然与你当初所想的有所出入,但你的目的的确达到了,主子何必如此?”
“目的?”听到这个字眼,纳兰轩只觉得刺耳,只为了目的二字,自己失去的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本宫不记得何时能够任由一个奴才指手画脚说三道四。”
小德子一愣,好似不认识纳兰轩一般,一脸诧异的看了纳兰轩许久,才半信半疑的开口:“难道主子真的不记得了?一切不是都按照主子的计划在进行麽?难道主子之前都是真的,不是假装的?”
纳兰轩一脸莫名,听不明白小德子在说什麽,此时此刻,也不愿追究他到底在说什麽,什麽都不愿想,生命仿佛突然失去的支撑,苍穹铺天盖地的压下来,黑漆漆的一片,连最後一盏灯也被无情的夺走,什麽都变得毫无意义,更满不在乎,至於那个被多少人虎视眈眈给予的后位,此刻在纳兰轩眼里,不过一个笑柄。
(11鲜币)第一百二十二章 搬救兵 上
第一百二十二章 搬救兵 上
违抗圣旨,按律当斩,只是对於纳兰轩,封玄奕自然是不会斩了他,圣旨一出,原皇后被打入冷宫无人敢辩驳一声,而新皇后却不愿移居中宫,封玄奕的解决方法其实很简单,圣旨如山,一旦说出口自然不会收回,至於旁人接不接受,他从未在意,所以对於纳兰轩的反应和想法,一律驳回,当日晌午,就派人收拾好了中宫凤仪宫,焕然一新後将依旧卧病在床无法动弹的纳兰轩硬是用八抬大轿“请”去了凤仪宫,恐怕自古以来,纳兰轩开创了史上第一个最心不甘情不愿坐上后座的人,更是第一个让堂堂帝王一而再再而三容忍迁就的皇后。
而那些以为纳兰轩因为失子而失宠的後妃们,只得再次失望,灰溜溜的回宫,预备新一轮的未雨绸缪。
自打被挪进凤仪宫,纳兰轩滴水未进滴米未沾,更是一言不发,仿佛当做自己不存在,完全只是个空气,谁人说话他都不搭理,谁人来劝他也不理睬,连祖制的每日晨昏定省也被他完全抛诸脑後,只是这麽静躺著,维持著当初被挪进这个宫时的样子。
皇后是明媒正娶的正妻,中宫之主,大红的幔帐如血,绣著的金凤展翅欲飞,可在纳兰轩眼中,却分不清到底是眼前的幔帐更红,还是那一夜当被迫离开自己时从下体流出的鲜血更红。
从无法动弹到忍痛可以勉强的走动,封玄奕从未来过凤仪宫一次,好似完全遗忘了这里还有这麽一个人。
多日的病痛和不是不喝几乎拖垮了纳兰轩的身子,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依旧美丽,却暗淡无光,仿佛所有的生气都被瞬间抽离,不过一具行尸走肉的皮囊而已,苍白的脸几乎透明。
小德子除了那日无厘头的失言之後,再没有主动提起过些什麽,依旧本分恭敬的伺候著,只是那眼中,仿佛多了些身为奴才不该有的心痛。
“主子,夜已深了,还是不要出门了吧。”见纳兰轩只著一身单衣便欲往外走,虽然是盛夏,可小产之後纳兰轩的身体虚成什麽样看那张苍白如纸的脸就能略知一二,夜晚湿气重,还竟只穿这麽一点儿一改多日冰雕似的一躺就是一整天任你脚破了喉咙都完全充耳未闻的状态要出门,小德子能不大惊小怪麽,续烛火的动作僵在半空,丢下急忙跟过去。
纳兰轩继续充耳未闻,仿佛天地间只剩下自己独自一人,明月当空,夜凉如水,室外的空气清新到香甜,只是不知这皇宫外的是不是更加清甜。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径自一人走出凤仪宫,不过一介奴才,即便知道不妥又有谁敢阻拦当今皇后的去路?
分身乏术,知道跟上去也没什麽发言权的小德子掉头就往永和宫跑,今日皇上宿在永和宫,而如今唯一能阻止皇後的,也就只有皇上了。
“哟~这不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德大人麽,什麽风给您这尊大神吹到我们这座小庙了?”才到永和宫门口,小德子便被如今风头正盛、可谓是纳兰轩第二的新贵,短时间内一跃数级晋升为贵君的韩瑞风的贴身小厮童诃堵在了门前。
“我要求见皇上。”小德子懒得搭理童诃,主子的荣宠在奴才中能够翻起何等的风言风语自己比谁都知道,正是因为知道,才更明白此刻在这里和童诃废话除了听到一下难以入耳的讽刺和戏谑之外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唉~”小德子是能避则避,而童诃却并没有打算就此罢过,反而一步上前挡在小德子和宫门之间,故作遗憾,“德大人请留步,皇上今儿个可是留宿在永和宫,召幸的是我们公子,即便是皇后娘娘的旨意,也不好这麽明目张胆的来呀,更何况这是皇上的旨意,钦点我们公子,拂了皇上的兴可不好,要是皇後娘娘真著急,那也就麻烦德大人在这儿先等等了,不过我想这一时半刻应该完不了,要不我给大人搬个椅子在外边坐著?正好这大夏天的天气热,外边儿还能凉快凉快,多好。”
“不劳你费心,我自己进去看,皇上见不见我是皇上的事儿,不是由你一个奴才说的算。”小德子欲绕过童诃进宫,却被一把拉住。
“皇上的决定是不由我一个奴才说的算,但别忘了,你也不过是个奴才,那屋里的可是两个主子,就凭你,啊,对了,我忘了,应该是凭你那个过了气的主子,也想来夺,虽然贵为皇后,也不过是徒有其表啊,这点儿争宠的手段未免太跌份儿了吧。”笑的得意,把什麽叫狐假虎威狗仗人势发挥的淋漓尽致,“什麽叫新欢旧爱,我想大人在宫里多年比我清楚,皇上怎会永远宠著一人,总有过气的时候,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旧爱难敌新欢,而如今时间到了,你们皇后娘娘呢,就是旧爱,我们韩贵君呢,就是新欢,还请劳烦大人成全,别挑这麽个时候添乱成麽?”
“你!──”
“啪啪啪”,清脆的鼓掌声突然响起,曾经的正殿被移到了偏殿,而曾经的偏殿入住了正殿,柳音柳贵侍一脸似笑非笑的走向宫门处:“韩贵君不愧是新宠,真是当之无愧,连这身边的奴才也都一个个伶牙俐齿颇通大道,瞧这道理明白的,让本宫都不得不自叹不如了。”
虽然张狂,主就是主,仆就是仆,见了面的礼数还是少不了。
“得了,本宫不过就是来看热闹的,没有人表演怎麽成,小德子你还是快进去吧,至於皇上见不见你,就由不得本宫了。”柳音慵懒的拢了拢长发,完全不顾童诃瞬间黑了一层的脸色。
两盏大红的宫灯挂在寝殿前,这边小德子前脚踏进外宫门,那刺目的红便映入眼底,饶是个旁观者都不禁心底一凉。
快步走向韩瑞风的寝殿,小德子只期盼著主子这段时间内千万不要发生什麽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