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尝尝”的赵世碂抬头,继续笑:“陛下,跟上回一样甜。”
“……”赵琮招架不住,且又不觉想起还在淮南时船上那一幕。他好不容易收回视线,下意识地便道,“朕再歇会儿,你先家去吧。”
惹不起,躲得起吧?
赵世碂知道要把握度,点头应下:“好。”他从床榻上起来,扶赵琮躺下,再为他盖好被子,再将幔帐拉起,临要拉紧前,他再笑,“陛下,我明日再进宫来。”
“好。”赵琮抬头看他,迷糊应道。
赵世碂再对他绚烂一笑,将幔帐拉上,转身而去。
赵琮却失落极了。
小十一难得笑得这样,他还没看过瘾呢,幔帐就给拉上了!
但人是被他赶走的,他也只能心中想想,总不能再将人叫回来。
这回,他倒是迅速便睡着。
他还是觉着哪里都不对,他自己不对,小十一也不对,今日的一切事都不太对。但他也已来不及去想,睡前时,他满脑子都是赵世碂那绚烂的、忽而一现的夏花般的笑容。
赵世碂却高兴极。
不管心境如何,身子的确正是十六岁少年郎的身子。他的脚步轻盈,从正殿出来时,脚步甚至有些飘。
他的面上依然浮着一层笑容,这样的精气神,配上他的身姿,俊逸极了。
淑妃匆匆而去给福宁殿众人带来的担忧,因他这满身的精气神,即时便散了。大家都有数,小郎君都这般高兴了,陛下肯定唯有更高兴的!
染陶也松了口气,见他出来,便笑:“郎君,您来看,公主府送花来。”
赵宗宁既送花给钱月默,哥哥定然也是要送的。只不过送到福宁殿的花要经更多盘查,因而这会儿才到。
一共送了二十盆来福宁殿,排成两排,花都开得正盛,染陶正清点。
染陶他们眼中只看到花,赵世碂倒是又看到了其他东西。
他面上也不显,走到花前,赞道:“倒是美极。”
“是呢,公主眼光向来好极!澈夏来送的,她说,公主明日与乐安县主同去洛阳赏花。”
“过几日,陛下与我也要去的。”
“果真?”染陶也高兴,他们都愿陛下能多歇歇。
赵世碂兴致好,也笑:“自然是真的。”
染陶立即便念叨着要如何收拾,要带哪些物什,赵世碂状若不经意地问了句:“如今殿中花草是谁打理?”
“是刘显,小郎君怕是早已不记得此人。他原先也是都都知,后因犯了事儿,被太后捋了职位。陛下念他侍奉有功,未要他命,令他侍弄花草,他倒也有些能耐,侍弄得很好的!”
“牡丹可不好打理,这是公主送来的,可要好好对待。他人在何处?我与他交代几句。”
染陶也未放在心上,应下便令人去叫刘显来。
赵世碂去侧殿,坐下未太久,刘显便已到。
五年前离开时,刘显因陡然没了官位,一朝成为末等太监,人瘦了,也老了许多,且总有些畏畏缩缩。这五年怕是过得不错,如今倒又胖了起来,且面色居然红润,走起路来步伐也稳当。
他进来后,磕头便道:“小的拜见十一郎君。”
刘显从前是为吉祥做过几回事的,虽不知吉祥背后是他,赵世碂是知道刘显有几分能耐的。
有能耐的人,胆子大,心境平和下来,反倒更能定下来做事儿。
赵世碂要早些解决赵从德的事,便也不再拖延,直接道:“你往常可往宝慈殿那处去?”
这话,平常不平常,是要看何人说,何人听。
他这么一说,刘显这么一听,立即抬头看他。
“可去否?”
“禀郎君,每旬总要去上四五回的。陛下十分尊重太后,每月总要送应季花草去的,花草皆是由小的打理。”
“既如此,倒有些事要你来办。”
“……”刘显不说话。
“如何?”
刘显小声道:“郎君,小的愚笨,粗俗,怕是没法替郎君办事儿。”
赵世碂笑:“五年前,那般落魄,都能从宫外运东西进来。还是嫌本郎君不给你金子?”
刘显大惊,立即再看他。这事儿要是说出去,他的命一定要没了!
赵世碂伸手拿起茶盏喝茶,轻松得很。
刘显咬牙,再磕头:“全听郎君吩咐。”
赵世碂放下茶盏,轻声道:“往前走几步,我有话要吩咐你。”
“是。”
刘显离去后,赵世碂起身再打量福宁殿的侧殿,忽然也不想离开。
他索性叫人进来收拾床铺,他也睡了一觉。
赵琮睡醒之后,打算去崇政殿处理政事。
染陶先是说了赵宗宁送花来的事,又笑道:“小郎君说,过几日,也要与陛下一同去洛阳观花!”